因爲兩位侯爺沒有入官場,葉文初就算想過昨天偷信的事,但也否定了。
因爲這兩個人,不能滿足信上所說的和袁爲民的共患難的條件。
“我昨天就查了,而且字跡也比對過。”他是認識兩人的筆跡的。正是因爲筆跡陌生,他纔會關注松香墨,“字跡不是他們。”
“而且,據我所瞭解的,兩位侯爺都沒有用松香墨的習慣。”
葉文初就只能將這個想法放在一邊,繼續翻看太醫院的病案存檔。
“王爺,當年的大皇子是哪一年離開京城的?”葉文初問沈翼,因爲聞鵬青死後,太醫院有一段時間沒有院正,後來王院正上任,在這期間,她看到了幾次遲清苼的病案。
這期間,她猜測太醫院的事,是由遲清苼在打理。,雖不成體統,但這個大皇子確確實實在做太醫院院正的事。
不過,這種事放別的朝代或許驚世駭俗,可發生當朝,卻一點不奇怪。
大皇子做大夫,二皇子是個篾匠,三皇子是個木匠……
都不務正業。
“他離開的時候,是隆益二十五年左右,我還沒有出生,但聽我爹提過。”
葉文初問他:“是因爲什麼事離開的?”
沈翼凝眉道:“是因爲他給陳王治病,開錯了藥,陳王差一點死了。”
“先帝訓斥了他,說他不務正業,堂堂皇子居然做大夫。”沈翼道,“先帝發怒後,還將他關宗人府了。”
“他就是從宗人府裏失蹤的,此後他再也沒有公開出現在京城。”
葉文初凝眉道:“那就是有人害我師父了。他做事那麼謹慎,沒有把握的病他不會貿貿然開藥。”
聞玉也點頭:“是的。師父這輩子在行醫上,從未有過差錯。”
沈翼也覺得,但可惜當時的事,就算是他爹,也不瞭解,他查問別人,也沒有得到結果。
到底是誰要借大皇子的手殺陳王?韓國公嗎?
“是這個病案嗎?”葉文初將一本病案拿出來,鋪在桌子上給兩個人看,“這就是小柴胡湯啊。”
病人是陳王,落款的大夫是“柏”。
“這個年份看着像是。”沈翼道。
當時陳王很受寵,太后帶着三個兒子,都比不上陳王一人金貴。
“後面是王太醫複診的。”葉文初道,“這裏!診斷是昏厥,原因不明。”
陳王在王太醫的救治下活了,但遲清苼因爲開錯藥,而被先帝責怪,就差沒有明說他嫉妒陳王而想殺陳王。
“難道陳王甘草過敏?這事兒我沒聽過嘛。”
“沒有記錄。”沈翼告訴她。
葉文初道:“王太醫在這裏變成了大章,他成院正了。”
“他是因爲救活了陳王立功了,所以先帝將王大夫升爲院正?!”葉文初道。
沈翼沒否認,現在推論什麼,都像是真的,有道理。
“我們換個話說,如果陳王不是甘草過敏導致意外……”她沒說完,聞玉給她證實了,“陳王沒有甘草過敏,他四歲時喫過小柴胡湯。”
“那就是有人嫁禍。換個方向,誰能給萬千寵愛的陳王下毒?”葉文初問沈翼。
“我認爲宣平侯的可能性最大。”聞玉問沈翼。
沈翼凝眉道:“動機和證據都沒有,現在還是猜測。”
“動機現在不明,但證據可以再查。王太醫死的那天,進出宮門的記錄應該還有,可以查。”葉文初道。
聞玉繼續翻看,葉文初和沈翼去內衛所,找二十年前的出入薄。
宮中的東西,只要不是有人刻意破壞,都會保存的很妥當。
“宣平侯!”葉文初在文檔上點了點頭,“他進宮拿藥的。”
沈翼的臉色並不好看。他和季穎之從小一起長大,宣平侯和他父親也幾乎也是這樣的關係。
如果是宣平侯,那不但是他就是臨江王也不能接受。
“我去找三小姐問一下,前天晚上宣平侯可曾出過門。”
沈翼頷首,說他回瑾王府,讓葉文初等會兒來找他。
葉文初問了葉月畫,葉月畫並不知道,她幫着去外院問,過了一會兒她回來道:“出去過,是半夜出去的。”
“怎麼了?你不是在查袁閣老的死,爲什麼查到侯爺身上?”葉月畫不明白,忽然想到,“老四,你、你不會懷疑侯爺吧?”
葉文初讓她不聲張:“沒證據的事,你不要說出去。季穎之也不要提。”
“那你肯定查錯了,侯爺這個人膽子小的很,他怎麼可能殺人?”葉月畫道,“再說,他有什麼動機?”
“這也是我在查的。你嚷嚷什麼?”葉文初警告她,“不許傳播出去。”
葉月畫點頭:“你趕緊去查,肯定有問題,不可能是我的公爹。”
葉文初離開後,她氣鼓鼓坐在宴席室裏。她說不信葉文初,可是和任何人比起來,她最信的還是葉文初。
今天宣平侯不在家,她悄悄去外院的書房。
她也不知道找什麼,就是瞎翻。
“松香墨?對,王爺說被偷的信是松香墨。”她嗅着鼻子在書房找,“好像真的有香氣。”
忽然,門被推開,宣平侯站在門口看着翻抽屜的葉月畫。
葉月畫一擡頭也看着他。
“月畫啊,你這是幹什麼?”宣平侯進門,莫名其妙地道,“翻抽屜找糖喫?我這裏可沒有糖。”
葉月畫呵呵笑着道:“不、不是找,是,是想給您驚喜。”
“給我驚喜?”宣平侯看着打開的抽屜,發現最上面壓着一張銀票,他眼睛一亮,“給我送錢的?”
“對!”葉月畫道,“您這件紫色的長衫,穿了四五次了,您再做幾件新的吧。”
“謝謝畫兒。”宣平侯將銀票揣在口袋,笑着,“正好,今晚我要請客喫飯,正愁錢不夠,衣服買不買就不重要了。”
葉月畫叮囑他少喝酒,就捂着嚇慌的心,趕緊逃走了。
宣平侯看着她的背影,眉頭蹙着,面色凝重。
葉文初一個人在街上溜達。這件事背後真的動機,在她看來是最重要的,但也隱藏的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