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醫判 >402 河上(二合一)
    “侯爺?!”葉月畫捂着嘴,瞠目結舌地看着河上燒着的船。

    季穎之癱坐在地上。

    沈翼吩咐乘風快馬去沿岸找船。

    葉文初的目光,緊緊盯着燒着的船,她喊沈翼道:“王爺,火裏有人跳水嗎?”

    “沒看到。”沈翼的視線,也一直沒有離開過船,但沒有看到船裏的人被燒後掙扎,也沒有看到有人跳水,“但從另一側跳,我們並不能見。”

    現在就河中心是亮的,如果有人游出去,他們是看不到的。

    “火燒的這麼大,只能是油了。”葉文初凝眉,什麼都做不了,只能眼睜睜看着船起火。

    季穎之想跳水,沈翼將季穎之拉着。

    葉文初吹亮了火摺子,讀季穎之撿到的信。

    信中並無其他寒暄鋪墊,直接寫道:隆益二十九初冬,我在王康的茶盅裏,下了黃花粉,王康在當夜便死了,我殺王康的動機,是因爲他給我妻子接生的時候,醫術不精而致使她留了病根,最後殞命。

    當然,這也並非僅是一項。那些年我們在太醫院出入,王康乃小人,好捧高踩低,更是羞辱過我,我對他的憎惡,早埋在心底。

    我用黃花粉殺袁閣老,僅因他搶了我的功勞。淮河治水有功,可並非他一人之功,但論功行賞時,卻只有他一人,他也因此鯉魚躍龍門,回了京城,得了先帝的器重。

    而我,自此心灰意冷,徹底不想入官場。

    袁爲民雖得爾等信賴,可在我心中卻是徹頭徹尾的小人,僞君子,不殺他我意難平。

    以上,並非是我的懺悔,我亦不覺自己有錯。但如今,瑾王和文初查到我這裏,我若任由他們查,我不但要死還會累及祖宗名聲,和季穎之的名聲。

    索性一死,乾淨利落一些,也不給你們小輩添麻煩。

    我燒成了灰進了水裏,你們不用費勁打撈找我,就讓我屍首沉底,餵魚喂蝦也算是死得其所。若將我撈上來,看到我醜陋至極殘破不堪的樣子,反倒是對我的羞辱,懇請。

    最後一言:此事我一人所爲,與季穎之以及他人無關。

    各位保重,來世見!

    季穎之哭到不能自已,葉月畫更是,夫妻兩人跪在堤壩上喊着侯爺。

    葉文初將信對着微弱的光照着,沈翼道:“怎麼?”

    “沒什麼,我覺得很奇怪,但不知道哪裏奇怪。”

    乘風帶着船行來,但畫舫已經燒盡,搖搖晃晃沉入了水底。

    最後一點火星滅在了江岸上,只餘濃煙滾滾,最後河面恢復到平靜,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季穎之哭着,回頭看着沈翼:“令瑜,怎麼辦?”

    沈翼凝眉道:“找人打撈。我去找人,你附近找船,別哭了!”

    季穎之應是,騎馬去找船。

    原本這裏是碼頭,應該停很多船。

    葉文初坐在岸邊,視線投向四面,葉月畫靠在她肩上哭,葉文初半抱着她輕輕拍着。

    “你在這裏等,我沿岸走一走。”葉文初道。

    葉月畫點頭,讓她小心一點。

    七里河這一截是自南向北,葉文初沿着河岸往北,走了一段後,看到了四條漁船挨着泊在河岸,她問道:“你們今天怎麼不停碼頭?”

    “有人讓我們走。”一位年輕的漁民拿出一兩銀,“一人一兩,今晚隨便停在哪裏,但不許靠近碼頭。”

    “我們停哪裏都是停,還有錢拿,就一起同意了。”

    葉文初問他給錢的人是誰,長得什麼樣子。

    “高高的,有些微胖,皮膚很白國子臉。”

    其他人補充:“四十出頭,穿一件紫色長衫,十分貴氣。”

    “我認識他。”另外一個三十幾歲的漁民道,“他最近和幾位貴人,經常來這裏釣魚。今晚給錢的是宣平侯,一起釣魚的,有會寧侯、淮陰伯幾位。”

    葉文初點了點頭:“他用的哪家的畫舫?主人在嗎?”

    “他不在,今晚把船借給侯爺,說好明天早上還給他。他今天肯定進城快活去了。”剛纔說認識宣平侯的漁民道。

    “船上都會裝油嗎?”

    “會啊。因爲喫喝都在船上,船上有鍋竈和香油,修補船桐油更是不能缺。”

    葉文初道謝,走了幾步忽然和年輕的漁民問道:“侯爺給的銀子什麼樣子?”

    漁民將一個小銀錠給她看。

    葉文初在手裏掂了掂,還給了年輕的漁民。

    “那邊是燒起來了嗎?”年輕的漁民問她。

    “燒完了,我過去了,多謝你們。”葉文初嘆了口氣,往堤壩上走,身後的漁民聊着道,“那宣平侯不是在船裏,燒死了嗎?”

    “肯定的,那火那麼大。”

    葉文初攤開右手擱在鼻尖聞了聞,忽然回頭,視線在船上一掃而過,揚眉道:“你們得空嗎?幫我們一起打撈行不行?”

    “不白做事,一人十兩。”

    那四位漁民立刻點頭,道:“好,好!我們這就來。”

    葉文初指了指那邊:“我先去。”

    那些人回船裏開船。

    “老四,他們人到了,準備下水了。”葉月畫站在岸邊揮手,葉文初過去,沈翼已經喊了附近的兵過來,大家到河中間,往水下沉。

    主要是找人,其他的都不重要。

    “老四,你說……還有沒有可能活着?”葉月畫問道。

    “大概是不能。”葉文初道,“他一心尋死,又潑了那麼多的油。”

    葉月畫哽咽着道:“我、我太壞了,不該天天想着阻止他續絃。”

    “先不要說沒用的,你到邊上蹲着。”葉文初指着亭子裏,“我不喊你,你不要出來。”

    葉月畫不懂,但她聽話:“哦哦,知道了。”

    她提着裙子,到一側的亭子裏,蹲在亭子後面,悄悄看着這邊。

    就看到葉文初去找沈翼,兩人站在岸邊說話,不知道說什麼,葉文初抽了岸邊木籬上的一根長棍,然後葉月畫便驚呆了……

    火光與月光的剪影下,她看到葉文初迅速奔走在堤壩,彷彿要凌空飛渡,瞬時由堤壩飄落往下,沈翼速度更是極快,凌空跳躍如鷹隼一般,落在漁船上。

    她不明所以,站在亭子裏的長凳眺望。

    葉文初、沈翼、乘風以及剛來的兵,迅速聚攏,忽然去圍剿那些行過來漁船,寂靜的河面上,瞬時響起來兵器交戈的尖銳聲響,一道道身影交匯,分開,隨即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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