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蛇棺 >第107章 已經猜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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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眼前、嘴巴、鼻子,更甚至脖子上,都是浮千那些如同活了一樣的頭髮。

    將我整個人都緊緊纏住,要和阿寶一樣纏成一個蠶繭。

    我只得努力聳着肩膀,扯着纏在身上的頭髮,右手剃刀快速的刮剃着。

    耳邊盡是墨修和柳龍霆的低吼聲,還有着阿寶喉嚨“咕咕”的痛苦叫聲,和咯咯嘶咬的聲音,而我身上的頭髮也越纏越緊。

    所以我沒得選,只得用左手死死的摁着浮千的頭,剃刀“唰唰”的剃着她的頭髮。

    這一刻,我突然有點感謝墨修了。

    如果沒有他強行施針,給我洗髓強筋,或許我就沒有這麼大的力氣摁住浮千。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左手痛得都麻木了,好像不是我的。

    耳邊盡是浮千一下又一下痛苦,而又分不清是人聲還是什麼聲音的呻吟聲。

    跟着被纏着頭髮好像都涌開了,被纏裹得生痛的眼睛前,盡是涌動的黑色頭髮。

    身邊似乎傳來“滋滋”的響聲,還有着小蛇“嘶嘶”的吼叫聲。

    阿寶“嗚嗚”的叫着,撲到我懷裏。

    “龍靈……”旁邊有誰在輕喚着我。

    然後有什麼黑色的東西出現在我眼前,我本能的一擡剃刀,直接揮了過去。

    刀光在帶着金絲的黑袍上閃過,卻並沒有破上一根絲。

    墨修卻臉色震驚的看着我,將我緊緊抱住:“龍靈,沒事了。浮千已經痛暈過去了,沒事了。”

    我這才發現,身邊所有的頭髮,都被墨修燒了。

    浮千前半個腦袋都被我剃掉了頭髮,或許太過用力,頭皮有不少地方被削得出血。

    斷髮對於浮千而言,比割腕更痛苦,這會她雖暈死過去,軟癱的趴在地上,可嘴裏卻依舊無意識的發出低而痛苦的慘叫。

    扭頭往後邊看了看,那具邪棺也重新關了上。

    我瞬間重重的鬆了一口氣,朝墨修點了點頭:“那就好。”

    抱着阿寶想起來,可手卻用不上力。

    我這才發現,自己左手裏的黑色東西,已經延展到手腕了。

    墨修看着,似乎臉色一頓。

    死死的扣住我的手腕,不讓那些黑色的細絲往上走:“這是浮千血裏的?”

    “是。”我將剃刀放下,右手抱着阿寶,摸着他的臉輕哄着。

    原來,秦米婆說得沒錯,孩子對父母的愛,纔是沒有保留的。

    遇到危險,只有阿寶會不顧性命的撲過去,救我。

    阿寶臉在我手掌上蹭了蹭,喉嚨帶着後怕,咕咕的作響。

    我朝他笑了笑,這才扭頭看着墨修:“蛇君看看,有沒有辦法取出來,如果沒有的話,直接一根根的挑吧,這好像也是跟頭髮一樣的東西,肯定也能挑出來,只是麻煩一點。”

    墨修扣着手腕,擡眼看着我沉聲道:“你沾血的時候,感覺到痛爲什麼不說?”

    他臉色很緊張,緊張到讓我有一種錯覺。

    難道,我說不能沾浮千的血,他就不會讓我沾了嗎?

    就會不讓我試着打開邪棺了嗎?

    努力撐着想從低低呻吟的浮千身上起來,可手實在痛得厲害,根本不受力。

    墨修一把將我抱起,一手摟住阿寶,朝柳龍霆道:“看着浮千,她的血也被感染了。實在不行的話,不能留了。”

    柳龍霆點了點頭,可看着我時,目光似乎有什麼閃了閃。

    墨修抱着我直接到了陰陽潭,將阿寶隨便放下來,直接扯着我的手就浸在潭水中:“忍一下。”

    陰陽潭的水是地底涌起的,夾着硫磺,受傷的左手一浸到裏面,立馬痛得我直縮。

    墨修緊扣着我的手腕,慢慢用力朝外擠。

    那些從毛孔鑽進去的細絲,又好像跟墨汁一樣,一點點的涌出來了。

    我本以爲經歷了那些多痛,一隻手扎點什麼,根本沒什麼。

    可被墨修一點點朝外擠的時候,手掌脹痛,還是忍不住悶哼出聲。

    黑色的“墨汁”和傷口紅色的血混合在一塊,慢慢的在潭水中散開,那些墨汁一出來就化成細絲,去纏卷紅色的血液。

    “這是怨念所化。”墨修將我的手拉着換了一個地方,等擠出來的只有血後,這才鬆開我的手腕:“回回血就好了。”

    我扭着手腕:“那邪棺裏面,是回龍村娶進來的那些外姓人是不是?”

    邪棺打開的時候,那幾個面熟的,曾經和我奶奶在鎮上趕集的時候,到我家坐過。

    其中就有我奶奶說葬在自家屋後菜地,讓她很唏噓的一位奶奶。

    我本以爲回龍村所有沒入祖墳的棺材,沒有屍體,是因爲和谷小蘭一樣,被回龍村的人獻祭了蛇棺。

    可現在看來,根本不是蛇棺,而是回龍村自己,用來制了邪棺。

    那麼多重重疊疊的屍體,拖着長髮,被困在那樣一具棺材裏……

    “回龍村是誰掌控着蛇棺的祕密?”我轉着手腕,看着墨修:“你拿走了回龍村的花名冊,就是怕我找出來?”

    墨修沒有回答,只是沉聲道:“你也看到了邪棺能開,就證明蛇棺也能用同樣的辦法打開。等你生下蛇胎,蛇棺感受到生機就會升出,到時我們打開蛇棺,一切就都能結束了。”

    等……,等……

    永遠都是等!

    我伸手摸了摸小腹,看着墨修:“等我生下蛇胎,打開蛇棺,復活了那還在蛇棺裏的龍靈,我會變成什麼樣?”

    如果龍靈的屍體還和邪棺裏的屍體一樣,那麼是不是隻要拘出我身體的陰魂,她就會原樣復活?

    那我呢?是不是和浮千一樣,只剩一具沒有什麼意識的軀殼?

    墨修目光發沉,伸手在陰陽潭上一點,一縷幽綠的火光閃過。

    那些在潭水裏纏轉游動的黑絲立馬被燒着,瞬間化成了灰。

    火光閃動,洞壁上的食熒蟲受驚,嘩嘩的涌動。

    阿寶看得瞠目結舌,咯咯的拍手笑。

    我擡眼看去,明明這洞府隔音很好,我卻好像能聽到浮千那被剃頭後的慘叫聲。

    擡手摸了摸自己的光頭,起身朝墨修道:“如若到時,龍靈的陰魂離體,還望蛇君在看這十八年相護,以及我生下蛇胎的份上,送我去找我爸媽。”

    “如若我沒撐過去死了,我希望蛇君能將我火化,骨灰就隨便灑在哪裏就行。當然,我會努力讓自己活着的。”我走過墨修的身側。

    大步朝外走,抱起阿寶,朝墨修道:“送我回去吧,家裏還有很多事。我希望能在蛇胎出生前,找出這八具邪棺,去找我爸媽。”

    “你這麼執着的要去找你爸媽,是猜到了什麼嗎?”墨修坐在陰陽潭邊,沉眼看着我:“蛇棺的祕密掌控在龍家誰的手裏,你猜到了,對不對?”

    我抱着阿寶,胸口突然發酸,就好像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吃了一瓣極酸極酸的橘子。

    強忍着眼底的酸意,沉眼看着墨修:“送我回去吧。”

    難道,我還要親口告訴墨修,我猜到了。

    猜到這一切,最終都可能出自我爸媽的手筆?

    所以他們才能不顧一切的放棄我,自己逃出了鎮子。

    所以我奶奶知道,自己死後,屍體不能下葬,得火化成灰,灑入河中,要不然就會變成邪棺的一部分。

    所以回龍村所有人都在花名冊上,只有我家不在,是因爲我家在回龍村地位超然不同。

    所以我爸的蛇酒能有很大的用力。

    所以我這個轉世的“龍靈”出生在我家。

    所以陳全一家四口租了我家的房子,李倩的父親賣酒給我爸……

    一切的一切,看上去是巧合,卻不過是一條條的線牽連而成的局。

    墨修和柳龍霆不告訴我,現在卻讓我親口將這猜測告訴他們。

    我只不過是我爸媽所棄掉的一個工具嗎?

    就像墨修從一開始,就沒打算給我一個名字。

    我只能叫龍靈,無論什麼都要和她釘在一起。

    “你猜到了,還要去找他們?”墨修坐在陰陽潭邊沒動,沉聲道:“找到他們做什麼?”

    懷裏的阿寶見我眼角發紅,伸手摸了摸,對着我“嗚嗚”的吹着,滿臉的不解。

    我緊抱着阿寶,看着墨修:“找到他們,問他們幾句話吧。”

    第一次被祭蛇棺,我們一家劫後餘生,我媽在浴室看着我洗澡。

    說當年差點將我祭了蛇棺,她們是不得已。

    可現在,我想問問她們,既然她們這麼厲害,都能造出邪棺了,還有什麼不得已。

    從頭到尾,他們生下我,是不是也只是因爲我是“龍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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