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主角不按劇本走 >九十三故人&上一世
    他們兩個相識在地獄黃泉的一個惡人島,據說那一些生前幹過壞事的人都會都關押在一起。

    秋清硯被關押在最底層,在江承澤眼裏,秋清硯可算是惡人中的惡人了。

    可是江承澤第一次見着秋清硯本人的時候,他一身囚衣瞧着撐着傘佇立在黃泉路上的秋清硯,有一瞬間的被秋清硯臉上清風明月的笑所震驚,誰能想到衆人忌諱如深的惡人看着就如同世家的貴公子,這一個認知,倒令江承澤大喫一驚。

    然而,江承澤頭一次見秋清硯,便是有求於秋清硯。江承澤記着上一世他們這一些有罪的人被地府獄差繩索串在一起,被趕鴨子似的晃晃悠悠的路過黃泉路時,他擡眼,便見一人斜倚在一旁的石階上。

    每有一人經過秋清硯身邊,秋清硯總是掀起眼皮淡淡的看一眼。

    江承澤卻看不清秋清硯的容顏,只略略看見如瀑黑髮披散下來,雖然頭髮絲遮擋住了他半邊的容顏,但是從露出來的那一面卻也能看出是生得極好的。

    走到秋清硯面前時,江承澤鬼使神差的突然停住腳步,秋清硯似乎注意到了他,漠然地看了他一眼,忽地諷笑了一聲,

    “你每一次見我似乎都很喫驚。”

    江承澤不解,待的走過了秋清硯背靠着的三生石,江承澤又想起了幾世的記憶,不由曬笑,脣一吐,便是老配方的字句,“合作愉快。”

    無規矩不成方圓,這世界,萬物都逃不出這方圓和規矩。而在地獄黃泉,惡人是不允許投胎的。可這黃泉深處關着的惡人頭頭秋清硯卻可以。判官給秋清硯批的判書:生而不詳。

    可江承澤還是羨慕得緊,因爲被改造過的惡人必須經歷十個輪迴的畜生道,才能投胎做一次人,雖然投的都是貧窮人家,但不一定每個人輪迴之後還做一個惡人。

    而江承澤就特殊多了,但凡江承澤做一次人,回來之後便被投入惡人島。

    所以,江承澤第九次輪迴被殺之後,便找上了秋清硯。

    江承澤花費了幾世的精力去造迷生鏡,便是爲想要完成一件超出這天地的方圓之間的神蹟。

    江承澤想永生。以迷生鏡了爲依託,累幾世功德,以凡人之身逃脫天劫,獲得永生。

    而恰好,無聊透頂的秋清硯對江承澤這套不死之言論很感興趣。

    江承澤在秋清硯的手底下蹦達慣了,此時說起話來倒沒有存在太多的顧忌。

    一輪虛月掛着,江承澤見秋清硯許久末表態,江承澤疑惑地又問了一句,“難道,不是那姑娘麼。”

    秋清硯用指腹摸着自己手中的茶盞,一遍又一遍,緊閉的眼皮微微掀開,“是她麼。”

    “可惜,似她,卻不是她。‘

    秋清硯印象中的人似是一團光,連靠近她時都會灼傷。

    可秋清硯在這凡塵裏所遇到的這個人,連多踏一步,都會小心翼翼,不是貪生怕死,而是那種謹慎,他從末在溪華身上看見過。

    歲月悠悠,最怕的,不是你將她最心愛的東西弄丟了,而是,再見時,她不再是她。

    甚至於,連一絲影子也見不着。

    很多年前,他的溪華,背靠着他笑,舉着月,說要送予他。

    當時,他只記得,她說自己哪一天就不在了,他不愛聽。轉身發現溪華的話,他卻記得清清楚楚。一字不漏。

    溪華說,“我這一生最珍貴的,無他,就剩下這一輪清明的月,可遇見了你,我覺得,再沒有什麼比你還珍貴。我把我的心頭好送你,因爲月是人間最長久的,有它陪着你,我們就不會走丟。它一直都在,你看到它,大概就會想到我。我不知道十方城的寧靜還有多久,但我想,哪天我不在了,總該留些東西在你心中,長長久久。”

    溪華分明殺過很多人,可溪華的眼眸卻是乾淨的,明亮的,連同着溪華眼中倒印着他的身影,也是明亮的乾淨的。

    她眼中也染了火色。這團火,留在他心中,抹不掉,滅不了。

    而這世間,根本就沒有長長久久。

    上一世,秋清硯比她先死,他被衆正道圍攻於十方城的路上,受盡了傷,流盡了鮮血而死。

    秋清硯死的時候,想的卻是,幸好他死的時候,他的溪華不在。他希望,他的溪華永遠永遠不要來了。

    溪華離開了鬼域,她依舊是正道的天之驕子。

    可秋清硯在黃泉時,卻聽聞,溪華投了鬼域,當了十方城主,最終受萬鬼反噬而死。

    江承澤不懂其中深淺,深長地呼吸,把秋清硯從沉浸的思緒裏提了回來,又笑道,“只是相似麼。”

    江承澤說着便搖了搖頭,“不是她,殺了便是,反正都是天族的人,何必大費周章。”

    “你託夢於我,一世又一世的找人,我差點還以爲那姑娘便是與我有過三世情緣的愛人。”

    江承澤開玩笑似的地問了一句,

    “你留她,該不會,僅僅只因得這人似你心上那姑娘罷?”

    秋清硯的目光很深沉,似沉積河底多年的淤泥重新被人翻上了岸邊,帶着一絲黏稠的,陰暗的,又苦澀的氣息。

    秋清硯眼神落到別處,不置可否,只是輕飄飄地嘆了一聲。

    轉換了時空,身份,你在你所愛之人身上看不見一絲從前的影子,望來的目光陌生的,又戒備的。他一時不知道,在那道陌生的目光之中他想抓住的是什麼。

    秋清硯認識的這一世的溪華,自稱無名,小字喚嬌嬌,自取爲“吾家有嬌女,皎皎頗白皙。小字爲紈素,口齒自清歷”的嬌的。

    秋清硯有一瞬間想到,如果他的溪華沒有經過那些災難和苦楚,溪華是不是就該是嬌嬌這樣的姑娘。

    是有些單純,會對着長的好看的人發呆,會是有着些小聰明,會對一個僅是眼善的陌路人岀手相助,會有些脾氣,亦會捉弄人。

    可她們的性子當真南轅北轍。

    溪華從不會做人間的膳食,可嬌嬌會,溪華從不會嘻笑打鬧,可嬌嬌會,溪華從不會將喜怒顯於其表,可嬌嬌會。

    溪華笑時會將笑意壓在嘴角,瞳孔中透出些許。嬌嬌笑時,是明晃晃的招搖的笑意

    可嬌嬌也會像溪華從前一般,說些小謊。

    如嬌嬌那樣的人,是那樣鮮活,可離的他這般遠。

    有時候,秋清硯自己也分不清。

    就如同他分出自己的幾分魂魄重新投胎,這個人也會自發的衍生出各種同他本人不同的性格,也會生出潛藏的性格。

    難道因此就判斷,嬌嬌就是溪華的另一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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