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錦心從小就是父親教她寫字,臨過不少的大家字帖,即便是草書也有寫過幾次,她對自己還是有些信心的。

    可一上筆她就有些後悔了,她的字實在是娟秀小巧,總有幾分柔綿在裏頭,有型卻無風骨,怎麼寫也脫不開自己的那股味道,與沈玦自己的字放在一塊怎麼看都是不倫不類,一眼就能看不是出自一人之筆,實在是拿不出手。

    沈玦一直在旁邊看着,忍不住的輕笑出聲,他倒不是笑話她寫的不好,只是看她臨自己的字就覺得有趣。

    他離得近笑聲就在頭頂,震的文錦心面紅耳赤,筆都要抓不住。好吧,她知道自己是自不量力了,不該說大話,但她也是好意,表哥居然笑她,再也不要幫他了。

    文錦心輕咬着下脣惱羞成怒,就要丟了筆站起來,就在這個時候,她感覺到手被用力的握緊,然後下一秒她就連人帶椅子一起被人圈進了懷中。

    下意識的仰頭去看,就聽見一聲低沉的聲音悶笑道,“別分心,看紙。”

    然後她才紅着臉反應過來,沈玦這是要親自教她寫字。

    她的手又軟又小,整個都被沈玦包在掌中,臉上不用看都知道已然是滾燙髮紅,他怎麼敢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如此親密的圈着她,這讓她如何還能不分心。

    本就入了夏,天氣開始燥熱了起來,臨近午時更是熱,文錦心額頭開始冒細汗,她覺得自己馬上就要被蒸熟了,只能逼着自己全神貫注的看着筆下的字。

    看着看着真就入了神,沈玦握着她的手,每一筆每一畫都像是她自己寫出來的,灑脫的不羈的都在她的筆下一點點宣泄而出。

    等到最後一個筆畫的收筆,文錦心早已經忘了自己還在沈玦的懷裏,只剩下驚喜和興奮,“表哥,我好像會了,我可以幫你抄了。”

    若不是屋裏還有人,沈玦只想如此握着她的手多寫一會纔好,可再不捨得也只能鬆了手。

    看着她那俏生生的小模樣,沈玦的神情有些不自然的輕咳了兩聲,“算了吧,就你這細胳膊細腿的,能寫幾個字?”

    文錦心覺得自己又被輕視了,狠狠地瞪了沈玦一眼,這人怎麼總是瞧不起她。

    沈玦被她瞪了一眼,不僅不生氣心裏還美滋滋的,那嬌嗔的模樣即便是瞪人也有別番可愛,不免心思跟着一動,“倒是真有你能幫上我的事,就怕阿錦不願意。”

    文錦心這會是那股子勁兒上來了,嬌哼了一聲,“表哥只管說,只要能幫上忙的我都願意。”

    沈玦眸子黯了黯,半眯着眼,“真的?那可要說話算話。”

    文錦心腮幫子微微鼓起,“難道只有表哥說話算話嗎,我也從來不說假話。”

    “好。”要的就是你這句不說假話。

    等沈韶媛玩盡興了,才發現自家哥哥已經開始寫字了,而表姐正在……給哥哥捏肩捶背?

    文錦心一張小臉氣鼓鼓的,咬着下脣站在身後替他捏肩,一想到沈玦說完要求後挑着眉看她,“阿錦不是說絕不說假話,若是如此勉強那便罷了,我也不強求。”

    好一招激將法,偏偏她就喫這一套,說出去的話如何能作假,只能認命的照做。

    好在沈玦也不敢真尾巴翹上天,怕把小姑娘真的逼急了眼以後不理他就不美了,享受了一會捏肩的待遇,就喊了停,文錦心哪裏還敢多留,就怕他又想出什麼壞主意,趕緊拉着沈韶媛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看着她的背影,沈玦的笑久久未散,就連這抄寫也覺得有意思極了。

    直到阿冰小聲的到他耳邊道:“爺,您讓小的們看着廂房,果然有動靜了,夫人方纔去了廂房探望大皇子,坐了許久,下人們都退下了,聽不見說了些什麼。”

    沈玦手下的動作微微一頓,眼裏閃過一抹寒意,他早就想到了沈恆璘不是個安分的人,更不是個會喫虧的性子,他只要一日不走總還有後招,只是沒想到葉舒君的事情李氏還沒長記性,還要往沈恆璘面前湊。

    “繼續守着,一有動靜就差人來報。”

    李氏最近心緒不寧,好幾晚沒有睡好了,葉舒君好端端的就突然嫁人了,她總覺得事有蹊蹺。

    就問了沈劍青,“舒君到底是在我們家中這麼多年,我這心中早已將她視爲自己的孩子,如此突然可是出了什麼事。”

    “婚事是敏嚴的意思,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即便在沈家住了這麼久也不是沈家的人,她的親事自有她父親做主,你若是真的憐惜她便多添些妝,其餘的不是你該管的。”

    沈劍青都搬出了父母之命來說,李氏自然無法應對,只能不再追論此事。

    她一直覺得葉舒君落落大方長得好看能力也有,最重要的她知道葉舒君喜歡沈玦,即便不是爲妻做個妾室也是可以的。

    如今葉舒君突然嫁人,實在是有些可惜,但也只能侷限於可惜。

    那日跑馬後,沈恆璘也受傷了,又休息在王府,她作爲府上的女主人,自然是要負起責任來的。

    不僅差了城內最好的大夫過去,還每日都派貼身的媽媽去探問病情,名貴的藥材和膳食就更不必說了。

    今日也是想起沈恆璘一直未痊癒,就乾脆自己登門去看望。

    李氏進屋的時候,沈恆璘正靠在榻上看書,見她進來還要起身,“是叔母來了,未能遠迎是侄兒的失禮。”

    李氏到底是個婦道人家,嫁給沈劍青之前又是家中的小幺,一直活在姐姐的庇護之下,很多事情都是嫁人之後才慢慢學起來的。

    沈恆璘又是個皇子,見了自然是有些敬畏的,“你還未痊癒,不必如此多禮,我就來看看你,一會便走。”

    竇廉搬來了椅子,李氏就坐在塌前,兩人本就不熟沒見過幾面能說的話並不多,只能乾巴巴的問了幾句休息的如何,腳傷的情況如何。

    說了沒幾句,李氏就打算要走,結果沈恆璘卻摒退了下人,“我有幾句話想與叔母說。”

    李氏只能也讓身邊的丫鬟婆子退出去,“大皇子請說。”

    沈恆璘來之前就知道李氏不是沈玦的生母,來之後更是知道了他們的關係很不好,想來李氏對沈玦心中亦有不滿,便打算從她下手。

    “侄兒爲叔母心中不平。”

    李氏微微一愣,她還以爲沈恆璘要說的是和府上的下人有關,或是和沈玦有關,怎麼都沒想到是和自己有關的,“有何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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