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母嫁與四王叔續絃已有十餘年,可到如今都未曾請封,甚至連一個誥命都沒有,侄兒爲叔母感到不值。”

    這一點沈恆璘說的確實沒錯,李氏嫁到沈家已經十多年,一直撫養着沈韶媛長大,別說是請封王妃了,就連一個誥命都沒有。

    “那大皇子想如何幫我,又需要我做些什麼?”

    李氏不是愚蠢,沈恆璘與她沒有任何的交情怎麼可能突然爲他鳴不平,實在是蹊蹺,只有一點能解釋的通,那就是他有所圖謀,或是需要她爲他做什麼事情。

    沈恆璘看李氏有些不安,臉上的神情也變得難看起來,就知道自己確實是說中了,就露出了志在必得的笑。

    “你我都是親人,叔母不必與我如何見外,我只是有個小忙需要叔母牽一根線。”

    第二日一早,文錦心還是由沈韶媛扶着去了書堂,她還以爲會和昨日一樣。

    沒想到的是一進書堂,溫先生還未到,就看到沈玦已經大刺刺的坐在位置上了,只是坐沒坐相正翹着腳在看話本。

    聽到動靜他就回頭正好與文錦心視線相撞,文錦心沒想到他這麼早就到了,而且看他的桌上堆了一疊的紙,就能猜到那全是罰抄的內容。

    不免心中一動,表哥這次好像是認真的。

    沈韶媛一看到沈玦,就高興極了,把文錦心扶到位置上坐好,就等不及的跑過去和沈玦說話。

    “哥哥,那以後你就能和媛兒一塊讀書了,媛兒好開心。”

    文錦心雖然一直坐着沒有動,但一直都在瞧瞧的關注着,看到沈玦點着頭說是,她的耳邊仿若能聽見風吹過的聲音。

    和表哥一起讀書,這麼看來好像也不是什麼壞事,雖然還不能保證表哥都會聽她的,但至少目前看是個好的開始。

    很快溫先生就來了,她看了一眼書案上疊的老高的紙張,卻沒有翻看,也沒有多看沈玦一眼,和文錦心她們見過禮,就直接開始說課了。

    “你們知道我昨日爲何讓你們去了解五穀嗎?”

    沈玦沒有說話,他大概能猜出其中的用途,而文錦心和沈韶媛則是一臉單純,她們尚不能理解其中的深意。

    “食者社稷之根本,說的小些,你們或許一輩子都不會有機會下地耕種,卻需要管家,到時有人想要渾水摸魚,拿舊年的谷糧來濫竽充數你或許都無法辨認。”

    溫先生說的雖然只是小小的糧食,卻影射了很多其他的東西,很多時候掌權者如果不能親力親爲,就很容易被人矇騙。

    別看如今是谷糧,若是不查,以後或許牽扯到的會是關乎身家性命的大事。

    文錦心突得想起父親在世時審理的一樁案子,是他底下的官員在運河修建上所用的石料皆數以次充好,貪污了成千上萬的銀兩,最後是父親明辨真假抓到了貪污的罪魁禍首。

    當時城內人人都對父親歌功頌德,朝廷也頒了嘉獎,之前她一直想不通她的父親一個百姓都陳讚的好官,爲何會遭遇不測。

    兩世沒有想明白的事情,這會她突然像是被點醒了一般,父親過於耿直或許是礙了什麼人的路,可到底是誰,如此的狼子野心。

    這回不僅是文錦心陷入了沉思了,就連沈玦也眉頭緊鎖忍不住的細思。

    溫先生看似每回說的的不是遊歷便是生活中的細微小事,卻都發人深省,說是讀書卻更像是在教她們如何做人,如何生活。

    沈玦一改方纔慵懶的模樣,收斂了動作坐直了身板,不敢再露出絲毫的輕慢之意,溫先生雖是女子,可如此的胸襟和見地卻是男兒都比不上的。

    溫先生看着下頭唯一還一臉天真聽得高興的沈韶媛,就露出了一個滿意的笑。

    她在京時,就時常出入後宮給公主們講課,她從來不講詩書禮易,但公主們能明白她意思的少有,她纔會厭倦了那樣的生活,外出遊歷。

    不想竟在這王府中,碰上了真正能聽懂她課的人,從看到沈玦的字起,她就有預感,這少年絕非池中物,這小小的城是關不住他的志向與豪情的。

    只是現在潛龍還是個小霸王,等他何時能突破阻礙,將來這大安朝或許要改頭換面也不一定。

    這麼想着,溫盈雪就看了一眼他身邊的文錦心,兩人同時都很認真的在思索。

    契機好像已經出現了。

    李氏出來的時候整個人都有些慌亂,貼身伺候的周媽媽看她臉色難看,趕緊上前扶着她。

    “夫人這是怎麼了?大皇子可是說了些什麼?”

    李氏回憶起方纔沈恆璘的話,“我知道叔母在府中艱難,只要叔母幫侄兒,回京之後我必定將叔母的事告知母妃,以後有母妃在,您在府上還有誰敢怠慢。”

    這樣的話,她如何敢和別人說,李氏向周媽媽搖了搖頭,“沒什麼,王爺回來了嗎?”

    周媽媽雖然覺得奇怪,但也沒有多說什麼,“回來了,和樊先生在書房,要去請王爺過來嗎?”

    李氏點了點頭,但最後又還是喊住了周媽媽,“不必了,王爺的公務要緊,等他忙完了再請他過來用膳吧。”

    其他的事情,還是晚些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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