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整的月下舞后,暖暖再次成爲月之繭,眼皮重到根本擡不起來,渾身更是如同千斤壓頂,暖暖拖着沉重的身體一步步向前,在力竭昏迷的前一瞬,將裹滿月華的手放入沈度手中。
天空突然下起暴雨,逐漸泥濘的海牀因着暴雨開始緩緩積水,魚兒們在渾濁的泥水中慢慢甩起尾巴,漸漸地,小一些的魚開始翻過身,勉強遊了起來。
海面雖寬廣無垠,但一些窪地終究開始有了積水。
沈度的睫毛微微顫動,呼吸、心竅開始平穩,阿綠開心極了,忙飛回沈度的須彌袖。
須彌袖中依舊混亂,但方纔的坍塌卻終究停止了。
一切似乎恢復了平靜,然而就在此時,何在感覺出一絲異動!
這異動初時很輕微,只是樹梢頂端的葉子輕輕顫動了一下。
樹梢多風,這般動靜本屬尋常,但何在敏感地發現,空氣中的靈氣突然活躍起來。
異狀,終於來了。
何在二話不說,左手掐訣,周身血霧被立即觸動,浮在他眼前的小小卷軸大開,下一瞬,三個人以及阿綠突然從樹林消失!
卷軸“啪”地一聲合攏,消失在空氣之中。
一息之間,一名白袍老者瞬移至此!
四周十分雜亂,明顯能看出人剛走,白袍老者冷哼一聲,雪白的鬍鬚變長,瞬間覆蓋方圓百里、千里!
正值破曉,四野寂靜,只有些夜行動物們打着哈欠準備回窩。
白袍老者的神識何其強大,卻沒發現任何人逃離或躲避的痕跡!
若沒有逃走,便是還在原地了。與其四處尋找,不如以逸待勞,反正他有的是耐心。
白袍老者打定主意,便在方纔靈氣最紊亂的白石上打起了坐。
從黑夜到白天,何在使勁兒眨眨眼才適應突然轉變的光線。
他顧不得看周圍的環境,緊張地扒拉着身邊的兩個人,發現沈度與暖暖呼吸平穩,只是陷入了沉睡。
阿綠終於能放下心來,正躲在沈度袖中呼呼大睡,這些日子它連番受損,估計是在睡眠中修復此前的損傷。
何在鬆了口氣,又是愧疚又是慶幸。
方纔沈度與暖暖那麼危險,他明明知道卻不能幫忙,心中自然十分愧疚,但正因爲他沒有幫忙,而是信守了與沈度地承諾,才能在千鈞一髮之際救出所有人。
這一點又讓他很慶幸。
何在看着地上安睡的兩人,長長舒了一口氣:無寒,一切終究在你的掌握之中。
方纔何在也很不好受,神識高度緊繃了一夜,以他現在的修爲的確十分喫力,神識太過緊張導致渾身一直在顫抖。
何在閉目,想要強行讓神識放鬆,神識卻不肯放鬆,依舊在高速運轉。
那個人究竟是什麼人?是來抓他們還是什麼?能讓沈度如此忌憚,必然身份不簡單。
他當時跑得快,只感受到那人強大的氣息,若要與他見過的大修士做對比的話,恐怕比南海壽龜還要強大!
只是,若他所料不錯,這小小卷軸應該還在原地,那人爲何發現不了呢?
何在意識到,這卷軸定是比乾坤盛還要厲害的法器,能隔絕神識探查。
神識依舊緊繃,無奈之下,何在索性四處張望起來。
他們掉落在一片草地,左邊有一片空白,其他地方就如凡世一般什麼都有。
何在本能地將沈度與暖暖移到空白處,又拿出毯子、枕頭讓他們睡得舒服些。
隨後便開始探索這個空間。
這是一個龐大而奇妙的世界,不但有花鳥蟲獸,還有人、有城市,甚至有國家。
然而真正走入這個世界何在卻發現不對勁,在這裏,你能聽到蟲鳴鳥叫,看到蝴蝶在花叢中漫舞,見證一場婚禮的舉行,一切都似乎很熱鬧,但走近了卻發現,他們竟如紙片般單薄!
何在嚇了一跳,這地方怎麼這麼陰間,紙做的東西爲什麼能生長、能動、甚至能說話、能結婚生子?
這些並不是符人,這一點何在倒是肯定的。可究竟是什麼力量左右着這麼多紙物的活動,又爲什麼要創造這樣一個空間?
何在看着昏睡中的沈度,心中充滿謎團。
沈度與暖暖、阿綠短時間內醒不了了,雖說這是沈度讓進的空間,但見識了空間中如此陰間的操作,何在不敢完全放鬆。
他與吱吱商量後,將吱吱也放入空地,雖然吱吱不能動,但短時間內代替他警戒一下還是沒有問題的。
進入空間的第二日,何在的神識總算能放鬆下來。短暫休息後,他繼續探索這個空間,並將探索的結果與吱吱探討。
他們都意識到這個空間與衆不同,一切似乎十分順暢規律,卻又透露着詭異。
何在曾嘗試走出卷軸,卻發現根本做不到,他意識到此前自己與卷軸之間的聯繫全靠沈度施展的血霧符咒,現在真的進來了,就算他在裏面打滾卷軸也不理他。
沈度與暖暖始終昏睡着,數月後,外面的老者終於等不下去,不甘心地在周圍留下些陰狠的法術,冷哼一聲離開。
外面的世界十分精彩,段沉柏與南海壽龜先後派人去離山派質問沈度之事,離山派掌門老神在在,不論誰來問,都要他們拿出證據。
然而那個傳聞中被沈度吸乾而亡的修士卻遲遲沒能上得了離山。
一堆心懷鬼胎的人只能各自守着去往離山的必經之路上守着,時不時交流一下彼此針對沈度的計策。
離山上下不時傳出各種傳言,這位神祕、正邪難辨卻被高層牢牢護着的離山弟子沈度,吸引了所有離山弟子的注意力。
掌門師叔太真真人表面淡定自若地將謠言一一攻破壓下,心中卻急得火燒眉毛。
只因前幾日他師兄,也就是沈度的師傅太玄突然召喚他前去,他本來還納悶,這老小子不是在閉關,怎麼給他傳信了,難道是想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