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亂世牧唐人 >第二百四十八章、西涼道
    府裏的下人上了兩杯茶水,此時房間中就楚仲飛與福澤蔣二人,不過楚仲飛並不急促,靜靜等候福澤蔣,緩緩品着杯中香茗。

    自從來了京都,楚仲飛也喜歡上了這一口,雖然品不出好壞,但能讓人平靜不少。

    福澤蔣首先適應不下這屋中寂靜,準確的說是福澤蔣心中有事,一直都處於焦作不安的狀態,不時的看向屋外,只不過這一切都被楚仲飛看在眼裏,卻沒有說破。

    福澤蔣出言道:“之前楚大人仗義爲民懲處那些惡官,草民替那些百姓感謝大人。”

    楚仲飛放下茶杯,卻是搖頭道:“本就是天子做善事,有人作梗,我只是做了應爲之事,城南百姓不要怪罪朝廷纔好。”

    楚仲飛頓了頓又道:“我與齊佑王走後,賑災棚那邊是不是已經恢復了正常?”

    福澤蔣連忙道:“大人們走好,新來的官將帳篷重新發放,人人都穿上厚厚的軍衣,煮的都是能插筷子的厚粥,每天二三十鍋,都能喫得飽,過年的時候陛下還賞賜每人一碗大肉,喫的可香了。”

    似乎福澤蔣此刻也在回憶那其中滋味,舌頭下意識的舔了舔嘴脣。

    “那就好,能喫上飽飯就好,餓的滋味我也體會過。”楚仲飛笑道。

    “這還是多虧了大人,新來的官員大概是怕大人再來一次喬裝打扮丟了性命。”福澤蔣笑道。

    “或許吧,畢竟西市菜市場上的血液還沒洗乾淨。”

    西市菜市場就是執刑的地方。

    然而楚仲飛話音剛落,就見福澤蔣噗通一聲跪倒了地上。

    “福兄,這是如何?”楚仲飛連忙想要上前扶起福澤蔣,急忙道,然而下一刻楚仲飛就愣在當場,忘了自己要做什麼。

    “草民不叫什麼福澤蔣,草民原名蔣澤福,狀告兵部尚書馮士爲。”

    楚仲飛半響才緩過蔣澤福這話中滋味,未曾想下午還在想如何找到這蔣澤福,想要藉此機會扳倒馮士爲,斷何志忠一臂膀,沒想到對方晚上就自己送上了門。

    但楚仲飛聽候還是有些恍惚,下意識的就說道:“我不過七品左補闕,那馮士爲可是正三品的兵部尚書,朝廷大員,就算狀告也應該找陛下。”

    “城內城外都是馮士爲的人,我只要敢露頭,根本見不到陛下。”蔣澤福解釋道。

    楚仲飛沉默,知道蔣澤福說的是實話,而且有一點他還沒和蔣澤福說,就算他安全到了皇宮,進了皇宮,也不一定見得到聖上。

    “這不是你的本來面貌吧。”楚仲飛突然道。

    蔣澤福也不隱瞞,將臉上的絡腮鬍子摘了下來:“怕被馮士爲發現,所以做了些易容。”

    楚仲飛點點頭,沒有在這問題上糾結,繼續道:“那李廣平、孫德宇和你是什麼關係?”

    蔣澤福臉上露出驚異的表情。

    蔣澤福今天過來找楚仲飛告馮士爲也是臨時起意,城中都是官軍,京都也已經封城,蔣澤福出不去,只要朱權繼續搜下去,找到他只是遲早的事,不得已,才找到楚仲飛,說是舉報馮士爲,未嘗沒有以此事的部分情報在楚仲飛這邊換取生機的意思。

    至少京都有心人都知道,因爲稅銀案,楚仲飛與馮士爲不對付,背後又靠有戚魏冉,不怕他通風報信。

    只是蔣澤福沒想到楚仲飛竟然會知道這兩個名字。

    “李廣平、孫德宇死於明湖附近,原本我並不知道活下來的是你,不過現在我知道了,你也不要對我知道這些名字感到奇怪,爲了知道你們的這些信息,死了一位兵部的管事,所以我和平溪王都想找到你。”

    楚仲飛簡單的對着蔣澤福解釋了一句,一是爲了按蔣澤福的心,二是未嘗沒有以這兩名字測試蔣澤福的意思,楚仲飛還沒到如此輕易信人的地步。

    就聽蔣澤福說道:“大人,孫德宇、李廣平與我同齡,同是西涼道洪安縣人,二十年前西涼鬧叛亂,洪安縣也是不可避免,我們爲了生存是一起入的伍。”

    楚仲飛點點頭,蔣澤福說的與劉維雍給的兵部檔案差不多,雖然檔案記得並不多,但卻記了三人入伍的經過。

    於是楚仲飛問道:“當初我發現孫德宇、李廣平二人屍首,一人被釘死在山崖之上,一人被人拍死,溺斃在明湖中,都是人爲的,你可知道他兩有什麼仇人對他們有着如此大的仇恨?”

    蔣澤福此時臉上卻露出痛恨之色,咬牙切齒,聲音從牙縫中傳出。

    “如果要說誰會用這種手段,只能是馮士爲,二十年前他就想殺死我們了。”

    “二十年前就像殺你們?說說,馮士爲身爲當朝兵部尚書,官至三品,既然你想告倒馮士爲,就將事情說清楚,如果事情屬實,我替你進宮面聖。”

    這一刻楚仲飛身上自帶一層官威,雖然很是微薄,卻也是這兩個月養出來的,但面對蔣澤福卻也已經夠了。

    “這...”多少年了,第一次聽到有人這麼說,就在這一刻,蔣澤福卻露出一絲猶豫之色。

    “京都之內,除了我,大概沒人敢接你的狀紙,馮士爲背靠何志忠,就算是老帥也需要爲戚家考慮,而且退一萬步說就算你進了皇宮,你真以爲你就能見到了陛下,我怕你見不到陛下你就命喪當場,到時候最多一個公公或者禁軍爲你陪葬,不要小瞧一個兵部尚書的能力。”

    楚仲飛神色凝重,給蔣澤福說了一個他從未想過或者想象不到的事實。

    蔣澤福面露驚容,聲音中透露出一絲恐懼,但還是道。

    “我也不瞞你,原本我想借此消息換取這段時間安全,但你說的如此危險,就算我告訴你了,被馮士爲知道,難道你就不會出事?你是好官,能爲民做主的好官,我不能害你。”

    這次換楚仲飛一愣,沒想到自己還有被人稱讚爲民做主的好官的一天,嘴角不由彎出一抹弧度,笑道。

    “你不用擔心我,我師父也是一位聖人,一位比何志忠更強的聖人,宮中行刺我與行刺你是兩個概念,你死了,沒人爲你做主,我死了,這事瞞不住,會有一位元聖爲我陪葬,你說他還能成功嗎?”

    這個消息蔣澤福還真不知道,他來京不過半年,心思全在如何告御狀上,又有馮士爲全城暗中搜捕,他根本不敢長時間呆在明處,所以很多消息他都不知道。

    “聖...聖人?”

    蔣澤福滿臉錯愕的喃喃重複一遍,楚仲飛沒有打斷,給他充分的理解時間。

    良久,蔣澤福才接納了這消息。

    “大人,那馮士爲真的不會報復與你?”蔣澤福又問了一遍。

    楚仲飛只是點點頭,沒有說話,目前來說他在暗,馮士爲在明,馮士爲只知道楚仲飛再查此案,卻不知進度如何,狗還不急,爲何跳牆?

    “這事同樣要從二十年前西涼叛亂說起。”蔣澤福猶豫片刻,開始娓娓道來當年實情。

    二十年前乃是西涼滅國之後成爲大唐一道的第二十個年頭,那時候,西涼道內各處還有着不少反大唐的勢力,其中以前朝餘孽爲主。

    這些前朝餘孽本是西涼滅國後逃生的皇室爲主,還有一些西涼高官之後,他們不滿大唐奪取西涼之後權力的消失,二十年間不斷鼓動西涼本就不穩定的民心,使其對大唐產生一種天生的不信任感。

    但大唐將西涼滅國劃道之後,也曾頒佈過一些利國利民的政策,比如減免十年賦稅,免徭役等。

    大唐的政策是好,也在一定程度上獲取了西涼道部分民衆的民心,所以西涼道出現了兩極分化的情況。

    西涼本就不是什麼富裕的地方,邊陲又一處沙漠,叫馬普沙漠,沙漠周邊生活了大約四百萬左右的原西涼國的原住民,民風彪悍,恃勇好鬥,但同時也是貧窮至極。

    在這裏因爲多看一眼而殺人是常有的事,大唐政令在此地是完全傳不下去。

    越是接近沙漠的西涼人心中越沒有大唐,所以往往西涼叛亂多是由此作爲始發地。

    原本先帝在時就有心想要將此地居民遷移內陸,從根源分化,四百萬人聚在一起不少,能拉出近十萬的軍隊,但是分化到大唐內部近億的人口那就不夠看了。

    蔣澤福生活的洪安縣是西涼滅國後新建的縣,裏面生活的都是原本戰亂流離失所的人,西涼大唐收服後,朝廷派了官員下來將這羣人召集起來,就近建城,並分發田地,洪安縣就是其中之一。

    類似於洪安縣這樣的人在西涼道大約有一百三十萬左右,他們是對大唐有感情的,所以在那羣敵視大唐的人看來,洪安縣這些個人就是西涼國的叛徒,沒到發生叛亂的時候,這些個人常常是被殺的最狠的,很可能平叛的將士陣亡都沒這些個歸順的原西涼人多,再加上還有兩百萬左右中立平民,這便是西涼道的組成。

    也是因此,西涼每有叛亂,這些人都是最先相應國家號召,應徵入伍平叛。

    蔣澤福三人就是在這種這種情況下入伍的。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