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廢話我就掛電話了。”
江燕潯真想通過無線電流搖搖周巖的腦袋，糾正一下這貨對“正事”的定義。
“這事吧主要還得你同意。”周巖說，“我考慮了一個晚上，覺得在高三這個關鍵時刻，你特別需要一個學習上的領航者，而班長同志特別能勝任這份艱鉅的任務。”
江燕潯冷笑一聲：“敢情你這善心只動動嘴皮子，付出代價的卻是我。”
“我倒是想讓他來給我補習，這不是大晚上的有我妹在家不方便嘛。”周巖說。
“不可能。”江燕潯斬釘截鐵道。
周巖控訴道：“要不是因爲你打架人班長也不會辭職，你本來就有責任和義務幫忙的呀。”
江燕潯氣結，懶得和這貨解釋，直接掛斷了電話。
郭洋叔叔的檯球廳在南洋街，俗稱酒吧街，許衍荻和郭洋約好放了學在街頭碰面。
博文國際中學離這邊近一些，許衍荻先到，長腿支着自行車在路邊等郭洋，隨便翻了下手機，江燕潯一直沒回消息，這讓他徹底放下了心。
許衍荻把手機放兜裏，望向酒吧街深處，他聽說過很多次這個在北城很有名的銷金窟，卻沒有來過。
夜色下霓虹燈光閃爍，交織出一種誘人深入的迷離氛圍，街兩邊停滿了車輛，現在是晚上九點多，是一些人精彩生活的開始。
等了大約十分鐘，郭洋氣喘吁吁跑過來，背上還揹着沉重的雙肩包，見了許衍荻就喋喋不休：“等了有一會了吧，都怪陳賀那傻逼，非拽着我繞到A班去，想着能和蕭月來個偶遇，就他那歪瓜裂棗樣，還妄想喫天鵝肉，一中誰不知道蕭月喜歡……”
“你們作業很多？”許衍荻適時打斷了他的話，把車子放在靠牆根的地方。
郭洋立馬被轉移了話題，抱怨道：“可別提了，這不馬上要月考了嗎，高三第一次大考，學校要開家長會的，我兩點前都沒睡過覺，你看這黑眼圈都快趕上大熊貓了。”
郭洋他媽是全職主婦，生活的重心都在兒子學習上。
兩人往裏走，好久不見，郭洋不停說，許衍荻不時應一聲，他向來話少，在朋友之間很樂意做個傾聽者。
“衍荻你認不認識江燕潯？你們在一個學校，來時宋瑩她們讓我問問你能不能拿到他的簽名，這年頭真是顏值至上的年代，你說這姓江的小鮮肉就拍了幾部腦殘劇，竟然靠臉吸引了一大批女友粉和姐姐媽媽粉。”
許衍荻不關注娛樂新聞，更不瞭解郭洋說的這些粉絲文華，但是巧的是他還真認識江燕潯這個人，至於拿簽名這事，想想就尷尬。
他正想着怎麼和郭洋說，這人又兀自說下去：“我跟她們說你肯定不認識，你的社交範圍最遠也不會超過自己班級。”
許衍荻笑了下：“還真是。”
郭洋停下腳步說：“到了，就這兒。”
許衍荻擡頭看到一個不大的招牌，黑底上一個張揚的“墜”字，泛着瑩瑩白光，看着還挺有格調，像個清吧。
兩人走進去，一個穿西裝馬甲制服的酒保攔住了他們，上下打量着說：“未成年人不能入內，小孩兒大晚上不在家睡覺瞎跑什麼。”
“Carry讓他們進來吧，耀哥家的小朋友，帶他們去二樓吧。”許衍荻循着聲音望過去，是吧檯後面的一個調酒師，正笑眯眯地看着這邊，調酒器在手中翻飛，很快一杯彩虹酒就調好了。
舞臺上歌手在唱着舒緩的情歌，卡座裏的客人低聲交談，昏暗的燈光增加了隱祕感，氛圍感覺不錯，許衍荻放下心來。
二樓有辦公室和檯球廳，他們直接去了檯球廳，郭明耀正在陪朋友打球，偌大的廳內只有他們那一桌，四五個人，郭明耀坐在高凳上，邊觀戰邊和旁邊人說笑，看到郭洋和許衍荻進來，向他們倆招了招手。
郭明耀比郭洋大不了多少，二十五六歲的樣子，他長相帥氣，穿着黑T恤，深色牛仔褲像個大學生。
“小叔叔，這就是我朋友。”郭洋介紹許衍荻。
“郭叔叔你好。”許衍荻禮貌打招呼。
話音未落，大家鬨堂大笑起來，打檯球的那位一杆打歪，球飛出去了。
“哈哈，神馬郭叔叔。”
“阿耀，你讓我感覺到歲月不饒人。”
“這小孩兒真乖，來，再喊一聲，叔叔給糖喫。”
許衍荻沒想到一聲叔叔換來這副局面，臉瞬間紅了，手足無措地站在那兒。
郭明耀也笑，笑夠了打圓場：“行啦你們，小孩兒面皮薄經不起你們調侃。”
郭明耀旁邊的男人忽然說：“這小朋友長得真好看。”
郭明耀轉頭警告似的瞪了他一眼，那男人噙着笑湊到他耳邊不知說了句什麼，郭明耀又訕訕轉過頭來，對許衍荻說：“你的情況洋洋都給我說了，不過在我這邊可能辛苦一些，下班時間不定，得把客人伺候走了，按小時發給你錢，但是可能會影響你第二天上課。”
許衍荻馬上說：“沒關係的。”
他現在急需用錢，許衍秋馬上要去複查，他心裏總隱隱感到不安，多得湊點錢應對着。
在臺球廳打工不累，就招待一下客人，有需要的話就陪他們打兩局，許衍荻以前玩過，他學東西快，打得還不錯，很快就有了熟客來了都喜歡喊他打幾局。
但是人的精力畢竟有限的，睡眠嚴重不足，白天上課就會打瞌睡。
江燕潯這天自習課上閒得無聊，看向旁邊桌上，許衍荻靜靜趴在那裏，面朝向他這邊，大半張臉埋在臂彎裏，只露出一隻眼睛，和一小片光潔的額頭，長長的睫毛在眼瞼處投下一片月牙形的陰影。
看起來沉靜而美好，江燕潯想到了這樣詞彙，並沒有感到酸掉牙，覺得很合適。
前排是兩個女生，江燕潯甚至叫不出她們的名字，一個短髮圓臉，一個扎着馬尾辮更漂亮些，她們時不時向後看一眼，嘀嘀咕咕說着話，江燕潯聽清了些。
圓臉說：“班長這是怎麼了？老是睡覺啊。”
馬尾辮擔心地說：“是呀，馬上要月考了，還有競賽考試呢。”
圓臉又往後望了眼聲音更小了些：“別是得了什麼病吧？”
“不會吧，可能就是晚上沒休息好。”
“唉，他可是學校挖過來尖子生，咱學校多少雙眼睛盯着，要是考不好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