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秋瑟瑟 >第 13 章 第 13 章
    許衍荻回到教室時,教室裏的討論已經成了十一假期的N中花式玩法了,在東南角落裏,江燕潯正趴桌上睡覺,九月底,天氣轉涼,他身上披着校服外套,許衍荻走到座位旁時,那外套正要從他肩頭滑落,許衍荻眼疾手快,一下子抓住,往上拽了拽又輕輕披在他身上。

    江燕潯可能被這動作驚醒,坐直身子,雙手交叉抓住外套的邊緣,擡頭笑了下:“你回來了。”

    聲音是剛睡醒時的慵懶,額前碎髮壓得有點捲曲,讓平日凌厲的眉眼溫和了許多。

    “嗯。”許衍荻應了聲,打了個哈欠,覺得犯困會傳染,坐到座位上往桌上一趴,“下節自習我睡一會兒。”

    “你睡吧,我看着劉頭。”劉頭是教導主任,年紀輕輕就禿了頂,綽號劉老頭,簡稱劉頭,懲治學生上課睡覺玩手機逃課很有一手。

    許衍荻不置可否,心想可拉倒吧,整個年級在違規亂紀方面這位可謂一騎絕塵,已上了學校教務處的重點觀察名單,能保住自己就不錯了,不,還有可能禍及池魚。

    許衍荻憂心忡忡地閉上眼,越想感覺自己的處境很不妙,但是擋不住睏意來勢洶洶。

    前排幾個原本高聲說笑的女生聲音突然低了下去,江燕潯嘖了聲,自己剛剛好像可沒這待遇。

    還真是討人喜歡。

    江燕潯看着同桌的睡顏,改了結論,這叫招蜂引蝶。

    許衍荻是個清瘦高個,趴在桌上兩片肩甲骨像羽翼般凸起,江燕潯看了片刻,把身上的校服外套脫下來,輕輕披在了對方瘦削的肩頭,遮住了那兩片羽翼。

    許衍荻感覺到了身上的暖意,帶着人的體溫,還有一種清冽的木質香氣,是江燕潯身上的味道,很好聞,縈繞在鼻間,讓許衍荻感覺到溫暖沉靜,雖然這兩個詞和某人真是太不搭了。

    江燕潯應該是桀驁不馴的,吊着一雙好看的丹鳳眼睥睨衆生,自以爲像王者歸來,有時候卻有那麼點中二氣息。

    許衍荻在陷入深睡眠時想,江燕潯也有不一樣的一面,而且不令人討厭。

    周巖最喜歡做的事是下課托腮發呆,確切說觀察,他觀察的對象是前面隔了好幾排座位的顏宇澤,他們兩個從幼兒園起就在一個班,命運把他們緊緊攥在一起,本來是異性的好兄弟,卻尿不到一個壺裏,從小死掐到大。

    不知何時,周巖養成了托腮觀察思考的習慣,思考如何讓討厭的竹馬憑空消失呢?

    綁架、分屍、沉湖……

    哦,NO!

    周巖晃晃腦袋試圖把那些暴力血腥的犯罪想法驅逐出去,一轉眼看到了更不可思議的一幕。

    阿潯把他的衣服披在了班長的身上!

    看那動作是輕柔的,那眼神是溫柔的,那整個人都是柔和的!

    他認識的江燕潯像斧頭鑿出來的石頭,冷硬又棱角分明,脾氣臭且沒耐心,周巖從來沒想過,有朝一日這人會與與柔和二字掛勾。

    他迫不及待拿出手機給江燕潯發消息。

    不可巖說:阿潯我看到你給班長披衣服了!

    不可巖說:你就從來沒對我這麼好過!(抓狂的表情)

    不可巖說:高二咱倆同桌時,我上課睡覺都凍感冒了也沒見你給披件衣服。

    周巖搖搖腦袋,不對這些不是他要關注的重點。

    不可巖說:你倆什麼時候這麼好了!

    潯:難道你給我披過衣服?(嘲諷的表情)

    不可巖說:……也沒有

    周巖感到了自責,自己確實沒先關心好友,竟然還責怪別人不夠關心自己。

    潯:我讓你失業了嗎?

    不可巖說:……沒有

    潯:你給我買過藥膏嗎?

    不可巖說:……

    不可巖說:阿潯,我錯了(大哭的表情),是我平時沒有好好關心你。

    江燕潯滿意地收起手機,在指間轉了一圈,把手機扔桌肚裏,望了窗外一眼,慢吞吞拿起了旁邊桌上許衍荻的數學筆記本——因爲他感覺這本墨綠色封皮的筆記本很有質感,讓人忍不住打開看看。

    許衍荻有記筆記的習慣,但是隻記自己認爲的重點,這就導致他的筆記內容相當簡潔,有些地方甚至是一些自創的符號,除了他自己根本沒人看得懂。

    江燕潯看着那文字與符號猶如看天書,字單個拉出來也認識,合在一起一點也看不懂,他感覺到了恐慌。

    難道自己的知識儲備少得連筆記都看不懂了?!

    這也太可怕了!

    他突然感覺到了荒廢時間的危機感,同樣十七八歲,別人腦中有豐富的知識,而自己,卻是……廢料!

    江燕潯越想越覺得可怕,越想越覺得再這樣下去自己就完蛋了。

    而這種恐懼感卻無處訴說,太丟人了!

    接下來的幾天,周巖發現江燕潯像轉了性般,話很少,雖然以前他話也不多,但是很毒舌,愛損人,整個人像大佬般酷酷的。

    現在大佬像被霜打的茄子,有點蔫,氣勢不足了。

    連以前最愛的手機都不怎麼玩了,周巖瞧在眼裏急在心裏,下了課許衍荻去辦公室,他一屁股坐到江燕潯的桌邊,決定充當一次解語花,關愛一下好友。

    “阿潯,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我看你這兩天不打遊戲,也不怎麼刷微博了。”

    被關愛的友人撐着腦袋,深沉吐出倆字:“沒勁!”

    周巖:“……”

    情況不太妙啊!連自己最喜歡的東西都不感興趣了,這是不是厭世的行爲?

    抑鬱症的前兆?

    “阿潯,你要有什麼事就和我們說,千萬別悶在心裏,無論發生了什麼,我,阿琛,暢子,我們都是你堅強的後盾!”周巖握了握拳,“沒有什麼過不去的坎,你一定能行!”

    江燕潯似乎真被鼓舞到了,拿起許衍荻的筆記本嘩啦一下打開:“你說我什麼時候能把這看懂?”

    “額?這個……”周巖撓撓頭,理所當然地說,“你不可能看得懂啊。”

    江燕潯陰着張臉,“啪”一聲把筆記合了起來。

    周巖嚇了一跳,急道:“唉,不是,你看這幹什麼啊,班長的筆記除了他本人沒人看得懂。”

    江燕潯手指扣着筆記本的封面,皺着眉將信將疑:“真的?”

    “那當然,班長的筆記記得都是他自己才能看懂的暗語,曾經有人想窺探一下學霸的學習方法,結果打開一看傻眼了,一點也看不懂,還被深深打擊了自信心,陷入了被學霸筆記支配的恐懼中。”

    江燕潯:“……………”

    這……他媽的,不正是說的自己!

    “所以,你能看得懂他的筆記纔是見鬼了,不是,你看他這玩意兒幹嘛?”

    江燕潯心裏複雜得如打翻了五味瓶,面上不露聲色,仍舊繃着張俊臉:“我樂意。”

    “話說回來班長晚上是不是找到兼職了,我看他白天怎麼老是睡覺。”周巖憂心忡忡地說,“這樣下去月考肯定考不過姓顏的,如果那傢伙再考第一,我媽回家肯定又得吧啦吧啦嘮叨個沒完。”

    江燕潯本來心情就不好被周巖嘮叨得更煩了,沒好氣道:“誰讓你當初不選隔壁的國際班。”

    周巖撇了撇嘴:“你們都不出去,我自己纔不要,再說我要是走了我媽肯定得把鬧鬧的毛都拔光。”

    鬧鬧是周巖養得金剛鸚鵡,每天睜眼就處於過度亢奮狀態。

    江燕潯覺得周巖和那隻扁毛畜牲很像,一樣聒噪,如果周巖有毛,他也想給他拔光。

    周巖全然不知道自己處境的危險,看到許衍荻抱着一摞卷子進了教室,他像炸毛的鳥兒撲騰過去,許衍荻被眼前突然出現的黑影嚇得下意識閉上了眼,睜開眼看到江燕潯提着周巖的衣領,就像抓只小雞崽,周巖哀嚎着:“不是明天就要考試了,爲什麼今天還要做卷子。”

    許衍荻看着這一幕,愣了下幽幽道:“因爲我們現在是高三。”

    江燕潯放開周巖,手握拳抵脣勾了勾脣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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