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這個鍋我背了![快穿] >57.名垂青史的奸佞
    “王爺從來都不用上朝嗎”

    一開口才發覺嗓音沙啞得厲害,蘇時撐身想要坐起,宋戎已經先起了身,長臂一展便將他攬進懷裏靠穩。拿過榻前晾着的溫水,小心地喂在他脣邊,煞有介事輕嘆口氣。

    “這次可是冤枉,我剛被召進宮商議了一夜,纔回來躺下,都不過半個時辰”

    “是刺客的事”

    抿了幾口水,總算緩解了喉嚨的乾澀。蘇時仰頭望過去,才發覺對方眼下確實帶了淡淡青影。

    宋戎點點頭,將碗放在一旁:“我急着趕回來,邊境尚未徹底安定,大概是叫匈奴看出了新舊更替國中空虛,便動了不該動的心思。”

    早知道劇情發展,蘇時並不意外,將身體稍撐起些:“你要出征嗎”

    他原本都已做好了盤算,如果宋戎出征,他便也想個法子跟出去。若是那人也恰巧有隱居的念頭,便拐着他在戰場上假死脫身,兩人一身輕鬆,天下之大何處去不得。

    等了半晌,宋戎眼中卻顯出些許難色。

    蘇時微蹙了眉,稍一思索,心中驀地生出個念頭:“皇上不打算叫你去”

    迎上他的目光,宋戎輕輕點頭,猶豫片刻還是開口:“皇上說,軍事乃是國本,不能老是靠着我一人支撐,這一次便叫新將領兵歷練,若是依然難以爲繼,再叫我出手相助。”

    蘇時不置可否,目光依然落在他身上。

    沉默許久,宋戎只得輕嘆口氣,繼續坦白:“皇上還說我常年征戰在外,身上難免有舊傷隱患,如今難得還朝,理當好生調養。然後便賜下了大批珍貴藥材,還要派幾個御醫過來,只是被我謝卻了”

    宋戎正當壯年,雖然常年征戰,卻畢竟是少年時便打熬出來的身子骨,若要論起來,還要比小皇帝更硬朗上不少。

    這太醫藥材,賜得難免用意太過明顯。

    一時心軟,究竟還是露了破綻。

    兩人一起沉默下來,蘇時闔目半晌,才又輕聲道:“皇上還說什麼了”

    “皇上問我,在京中是否住得慣,是否嫌冬日寒冷,有沒有什麼想要的。他說他下月初就會登基,到時大赦天下,有罪者皆可免除罪名,株連者盡無罪開釋。”

    宋戎緩聲開口,語氣一寸寸沉下去,終於顯出些許嘆息。

    “他還問我,是否已有退隱之意。他問逍遙王好不好,什麼都不必我管,只留在京

    城好不好,只要看着他,看着他登基,看着他做個明君,看着他把朝堂整肅成整肅成原本該有的樣子”

    他知道宋執瀾不是在問自己,所以他沒有回答。

    身後事都已了結,真僞實妄都已落定,陸璃如果要走,沒有人能攔得住。

    斂目靜默良久,蘇時啞然一笑,極輕嘆息:“你對他說,你只是出去走走,這些年你太累了,是該放下擔子歇一歇的時候了。”

    這兩人明明心中都清楚,卻偏偏要借自己將話傳來遞去。宋戎無奈,老老實實點頭:“好,我記下了。”

    “你記下什麼了,面學會怎麼煮了”

    蘇時忽然揚眉,目光挑上去,叫宋執瀾打了個激靈,斷然保證:“下月之前,我一定學會做飯,絕不叫你我出去遊歷,還要斷炊斷糧”

    笑意無聲浸過眼底,蘇時失笑搖頭,撐身而起:“你不出徵,戰事可有把握”

    “我早已着手培養下級將領,近來幾仗都由他們自處,與其說我在外征戰,不如說我只是被先帝流放罷了。”

    宋戎淡淡笑了笑,取過衣物替他披上:“你若是不放心,我們就先往邊上走。若是戰事有變,也能及時有所照應。”

    蘇時點點頭,思緒卻不禁落在原本的劇情上。

    原來的攝政王戰死得便頗蹊蹺,那一仗分明不至那般慘烈,得勝也不難,他原本還以爲是小皇帝鳥盡弓藏,可看宋執瀾行事做派,卻也不是那般冷血狠絕的君主。

    現在看來,縱然原本不知實情,那位原裝的攝政王,大抵也當是個足夠凜然決絕的性子。

    見他靜靜出神,宋戎也不敢貿然出聲打攪,正打算出去叫人送些清水進來,卻被蘇時擡手拉住:“眼下都發青了,不如多睡一陣放心,只要你回了王府,皇上便不會來找你的。”

    宋戎赧然失笑,握了他的手,垂下目光:“不怕你笑話,皇上問我這些話時,我真擔心他會不顧一切過來,逼着我交出你,再以什麼作威脅,叫你不得不回到宮裏去”

    陸璃是個心懷天下的人,他什麼都放得下,卻也什麼都放不下。

    如果宋執瀾用江山,用皇位,用他自己來威脅,陸璃也一定還會像那天一樣,重新出現在他眼前,依舊以不容置疑的姿態將他護在身後。

    所以宋戎纔會深夜匆匆趕回來,直到看見那人還好好地躺在榻上,心裏才終於安定,將人摟在懷裏小半個時辰,卻也始終沒能放心合得上眼睛。

    他依然在怕,怕自己一個看不住,陸璃就會被小皇帝用什麼手段逼回去,然後繼續煎熬心血,繼續透支原本便已不算康健的身體

    “別擔心,不會的。”

    柔韌的身體前傾,主動落在寬闊結實的胸口,沁涼的吻輕觸在頸間。

    蘇時溫聲開口,穩穩當當擁着他,將人按在榻上,清亮的眸光溫柔地斂進那雙深徹墨瞳。

    “他已學會怕了,於是往後無論做什麼,都會懂得瞻顧,懂得不叫自己後悔。”

    宋戎被他按着手臂,胸口起伏不定,目光怔然落在那雙眼中的清透溫存上,絲毫沒聽懂對方都在說些什麼,耳旁只有激烈如擂鼓的心跳聲。

    他忍不住伸出手,試探着攬住對方的身體,那雙眼裏依然沁着縱容的輕緩笑意,然後緩緩闔上,將身體放鬆地交給他。

    輕顫着的吻落上仍顯蒼白的眉眼,順着清秀的眼廓向下,鼻翼,臉頰,脣畔,溫熱的氣息急促地打在耳旁,似是叫懷裏的人有些癢了,自胸膛裏發出些極溫緩柔和的輕笑聲。

    於是暖意無限。

    天色將曉,被厚重的朝服草率地遮住窗櫺,昏暗室內,紅燭輕躍。

    常年練武的身體不算健碩,卻有着有別於文弱書生的柔韌,攏着手腕握下去,順着掌紋無聲澎湃的,是叫人落淚的生命搏動。

    交織,聯繫,糾纏,再不放開。

    寢殿內,宋執瀾靜靜坐在榻沿,手裏握着那封染了血的聖旨,神色平靜得透不出絲毫情緒。

    聖旨上是柳貴妃的血,上面寫着的內容,如果再早些叫他看到哪怕一天,他或許都會感到心神巨震,都會心痛得恨不得發瘋或自殺,會不顧一切地逼進攝政王府去。哪怕掘地三尺,也活要見人死要見屍,然後跪倒在那個人面前,叩首流血,哀求他寬恕原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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