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這個鍋我背了![快穿] >57.名垂青史的奸佞
    看着宋執瀾被扶上御輦, 由衆人簇擁着匆匆離去, 蘇時才終於極輕地鬆了口氣。

    一個世界就只限購兩顆, 歸元養脈的藥就這麼給了出去, 倒也不覺得有多惋惜。小皇帝這幾日身心受震過劇, 又仗着年輕不知道好生將養, 已然傷及肺脈, 若是再放任不管, 等到老了一定有得好受。

    畢竟是陸璃一手養大的孩子

    走到這一步,好好活下去, 其實也已成了一件未必有多輕鬆的事。

    深吸口氣鎮住翻涌氣血,蘇時回身,朝宋戎微微頷首, 便往外走去。

    王府的馬車就停在外面,他擡步邁上腳踏, 眼前驀地發黑,險些沒能上得去。

    身形一晃就落進了個寬厚的懷抱,蘇時已有些昏沉,觸及到熟悉的體溫, 索性不再苦撐, 放鬆地靠進去。

    宋戎穩穩攬住他, 心中亦悲亦喜,糾葛着的情緒捲入深沉的眸底, 又在懷裏的人擡頭望過來時, 迅速歸於一片沉靜的溫然。

    一陣眩暈過去, 蘇時已經被安安穩穩地抱進了馬車裏。

    身後是堅實的溫度,一隻手小心地解開他的衣襟,想要替他看看肩上的傷勢。

    蘇時想攔他,卻沒有力氣,雙目半闔着,虛虛迎上眼前黑瞳,聲音輕緩:“無妨,一時情急,岔了內息”

    “清光,再來幾次,你的血都快要流乾了。”

    血色已經將繃布重新洇透了,連裏衣上都洇開星點殷紅,即使是征戰沙場的孔武將士,血也禁不住動不動就這麼個流法。

    宋戎無奈輕嘆,替他將綻裂的傷口仔細裹好,把人重新攬進懷裏,脣畔擦過他冰冷蒼白的額角,溫熱的氣流打在耳旁。

    “你給他的,是你自己要喫的藥嗎”

    蘇時一怔,擡目望他。

    迎上那雙眼中微訝的眸色,宋戎心中便已瞭然,手臂不覺收緊,聲音卻依然顯得輕緩而柔和。

    “牽機之所以被稱作無解劇毒,並非因其真的無藥可解,而是因爲即便解開毒性,痛楚也會如跗骨之蛆時時糾纏,叫人不堪忍受,最終依然不得不以一死作爲解脫。”

    說着,他已經將目光迎上那雙平靜若琉璃的眼眸,擡手撫上陸璃泛着隱約冷汗的鬢角:“你在疼,清光。”

    他的語氣很平靜,像是在說明着一件極尋常的事實,眼底卻已瀕臨某個脆弱的極限,暴風驟雨在深沉墨眸中無聲凝聚。

    微涼的手忽然覆上他的,那雙眼睛裏依然一片清朗,明月流水般柔和瀉落,叫宋戎的手驀地一顫。

    他不敢動,不敢哪怕稍用力些把人抱緊,不敢去握住那隻手。他拿不準究竟什麼程度的碰觸,才能不驚擾懷中已然足夠脆弱的身體。

    “無妨。”

    趁着痛楚的間歇,蘇時眼裏已浸過柔和笑意,溫聲開口:“我的藥比他們的好。”

    歸元續命是兩顆藥,他只給出去一顆,性命不會有礙。

    只要精心調養,只要不再有激烈的刺激,這具身體最多隻會比尋常人弱上幾分,並不會日夜都受着那樣慘烈的折磨。

    宋戎呼吸一窒,忐忑地望向他,眼底終於顯出強烈的不安無措。

    只是疼一疼而已,算得上什麼大事。

    笑意終於浸透眼底,蘇時輕嘆一聲,反手扣住對方手腕,主動將身體朝他拉近:“你要抱就抱得緊些,再顛幾次,我只怕會直接掉下去”

    馬車再度顛簸,宋戎的手臂輕顫,忽然收緊,將他牢牢護在懷裏。

    “沒那麼嚴重,只是偶爾疼一疼,過一陣便沒事了。”

    有力的護持彷彿將體內的痛楚也淡化幾分,蘇時放鬆地靠在他肩頭,擡手將人攬住,嗓音浸透清朗溫煦。

    “怕什麼,既然許你朝暮,我豈敢不命長”

    護着他的手一抖,有水意滴在頸間,冰得他打了個哆嗦,擡頭要取笑那人兩句,卻已被力道溫柔地按在肩頭。

    “不準看。”

    那個人難得擺出了王爺的派頭,偏偏開口就帶着濃濃鼻音,怎麼都絲毫聽不出半點威風。

    蘇時挑了脣角,愉悅地輕笑起來,身後的手臂懲罰似的緊了緊,又忽然想起他的傷勢,連忙小心翼翼放鬆。

    “對了,還有件事,我方纔忘了告訴你。”

    想起對方越來越大的膽子,蘇時輕咳一聲,忽然一本正經開口。

    宋戎心中微緊,連忙屏息望着他,目光專注凝重,儼然準備將他說的話盡數牢記下來。

    被擁着的權臣貴相施施然挑眉,繼續悠悠說下去:“疼不疼也有規矩,若是累着了,急着了,被人打了,被人氣着了,可是都要疼的”

    聽得越發目瞪口呆,宋戎愕然半晌,依然難以置信:“清光,我不過是冷了你一句,敲了你一掌,還也還回來了,怎麼還記着”

    果然是膽子大了,居然已經開始學會討價還價了。

    蘇時吸口氣,撐起身才要同他好好說道說道,馬車忽然一晃,便又牽動了蟄伏在經脈中的未散痛楚。

    隨口玩笑則矣,他卻並不願真叫對方看出自己的不適來。

    倉促轉過頭,咳嗽幾聲試圖掩飾過去,宋戎卻已後悔得要命,連忙把人重新抱回懷裏:“清光,你別生氣,是我說錯話了,若是下次再犯,你只管罰我,怎麼罰都由你”

    被他恨不得起誓的架勢引得無奈心軟,蘇時啞然輕笑,安撫地拍他手臂:“不怪你,只是被馬車晃了一下。”

    “我回去就叫他們把車輪用布包上,再換幾批溫馴的馬回來。”

    這一次宋戎的反應極快,毫不猶豫地接上一句,又將人往懷裏攬了攬,好叫他靠得更舒服些:“現在還疼麼”

    蘇時含笑搖搖頭,疼痛已經被溫暖的氣息盡數驅離,他想再開口說些什麼,哪怕打趣幾句,好叫對方放心,身體放鬆下來的虛弱睏倦卻叫他只想這樣安靜地靠下去。

    看出那雙眼睛裏的倦色,宋戎俯身,試探的輕吻小心翼翼落在發沉的烏睫上:“沒關係,歇一歇,我會守着你,一直守着你”

    將他的手撈在掌心,蘇時朝他笑了笑,安靜地閉上眼睛,偎向熟悉的肩頸。

    朝朝暮暮,這一世還長。

    從上朝時便開始緊繃着的心緒終於徹底放鬆下來,連傷帶病,蘇時這一睡下去,便結結實實睡足了一天一夜。

    睜眼時天色方曉,也不知道究竟是哪一天的清晨。身體依然被好好地擁在溫暖的懷裏,蘇時才動了動,頭頂便傳來柔和的嗓音:“醒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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