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這個鍋我背了![快穿] >69.沉默的原創者
    沒有人料到他的反應,整個法庭都忽然安靜下來。

    “小兔崽子我看你是活膩歪了”

    原告席上的男人臉色一沉,罵罵咧咧就要上前,卻被法警一把按回去,厲聲喝止:“老實點兒,法庭上禁止喧譁”

    男人渾身酒氣,擡手就要反抗,看到法警身上荷槍實彈的配槍,面色卻忽然一變,立刻陪着笑不迭應是,老老實實地坐了回去。

    還是頭一次見到視作洪水猛獸的父親被人押着坐回去,沈飛又害怕又激動,眼裏閃爍着亮芒,立即回身想叫宮徵羽看,神色卻忽然微怔。

    那個總是溫暖淺笑着的大哥哥,那個穩穩拉着他的手告訴他不用害怕,把他從死亡的陰影裏拖回來的人,原來也是會哭的。

    沈飛着急了,想替他擦眼淚,個頭卻又實在太矮。踮着腳努力去夠,宮徵羽卻已經順勢半蹲下來,握住了他的手。

    總算能夠得到,沈飛連忙攥着袖口,小心翼翼地替他把眼淚擦乾淨,目光又忽然亮起來,從口袋裏掏出一隻千紙鶴遞給他。

    是用糖紙疊的,透明的糖紙稍一變換角度,就折射出五顏六色的光,漂亮得叫人眼眶發酸。

    小巧的紙鶴被放在宮徵羽的掌心,男孩的目光明亮又驕傲,看不出半點過往的陰霾:“是護士姐姐教我疊的我學了三天”

    脣角止不住挑起溫暖的弧度,蘇時擡起頭望向他,擡手將男孩瘦小的身體攬進懷裏:“謝謝,非常漂亮,我很喜歡。”

    “我要被帶回爸媽身邊啦,你別擔心,我記得你說的話,他們再打我就跑。我要好好活着,將來掙了錢,給你買最好的鋼琴”

    男孩的身體靠進他懷裏,壓低聲音說着勸慰的話,甚至還學着大人的樣子,在宮徵羽的背後輕輕拍了兩下。

    “不會把你還給他們的。”

    向來溫和的嗓音忽然堅定得不容置疑,宮徵羽握住他的手,牽着他站起身,回頭迎上樑軒逸沉靜篤然的目光。

    眼底浸過無限暖意,梁軒逸微微頷首,朝他走過去,揉了一把沈飛的腦袋,陪着他們一起走向了被告席。

    似乎沒有人記得那個男孩該是原告的證人,甚至該是整個案子起訴的核心。連法警都沒有上前,就眼睜睜看着他把沈飛領到了被告席上。

    法官舉起木槌,沉默片刻卻又放下,望向原告席上面色陰沉不定的夫婦:“原告還要堅持起訴嗎”

    這個案子根本就沒有任何審判的意義和價值,如果沈飛被脅迫着做了假證,或許還能在舉證反駁上耽擱些時間,可現在連唯一的核心證人都被帶到了被告席上,原告的代理人和律師都已經尷尬得要命,再要硬着頭皮審下去,說不定就會成爲圈內所有人的笑柄。

    “當然我們”

    男人顯然是收了錢的,當即就要堅持,原告代理人卻已經沉聲打斷:“原告撤訴,申請法庭予以撤銷案件。”

    聽到他居然選擇當庭撤訴,男人幾乎跳起來,卻又被法警嚴厲地壓制回去,囂張的態度立時再度軟了下來。

    法官輕嘆口氣,望向另一方的被告席:“原告選擇撤訴,被告可以表明態度。”

    “原告確定撤訴”

    辯護律師推了推眼鏡,望向頗顯狼狽的原告方。原告代理人面色難堪,卻依然硬着頭皮點點頭:“對,我們撤訴”

    “好。”

    他的話忽然被被告律師打斷,本夾翻開,啪的一聲撂在木桌上:“被告申請反訴。”

    旁聽席上,戴着墨鏡的何元緯臉色終於徹底沉了下來。

    被梁軒逸花大價錢請來的律師將目光投向原告方,終於露出了堪稱和善的笑容。

    由於涉案人員爲未成年兒童,法院拒絕了披露更多細節,但庭內的變故卻還是第一時間被傳到了網上。

    原告打成了被告,臨場撤訴,被告反訴。比之前更熱鬧得多的劇情吸引了越來越多看客的目光,再沒什麼人記得宮徵羽和那些罪名有什麼關係。

    在聽到誹謗罪不僅要賠償精神損失費,還要蹲三年監獄之後,沈飛的父母立刻沒了底氣,毫不猶豫地把何東供了出來。

    被告律師的準備充分得過了頭,一路窮追猛打地逼問下去,同樣作爲證人出席的何東終於徹底崩潰,把所有的事都竹筒倒豆子似的招了個乾淨。

    涉及沈飛的內容不能傳播,涉及何元緯的卻沒有禁忌。眼看着一樁接一樁的猛料被爆出來,庭審甚至還沒結束,外面就已經有了漫天的傳言。

    更換起訴方還需要重新立案,梁軒逸也不急,把所有起訴的事宜都交給了代理人和律師,就把一大一小一起領回了家。

    離決賽的時間,已經只剩下一週了。

    原本以爲任務都完成了的蘇時忽然覺出隱隱威脅,重新振作起精神,一門心思扎進了微光的編寫裏。

    名聲已經洗淨,沈飛也有了妥善的安置。梁老爺子十分喜歡這個懂事的男孩子,要了過去帶在身邊,親自教他彈琴練聲,眼看着一天比一天自信明朗起來。

    心頭壓着的巨石都已經掀開,編寫微光就成了他僅剩下的執念。

    這首歌能夠叫人藉以痛快宣泄,也能撫慰疲憊的心靈,可對於編寫者來說,每一次的彈奏和改動,卻都無異於將當時的心境再重新經歷一次。

    梁軒逸還是頭一次對他過於投注的精力生出了遲疑。

    暴風驟雨般的琴聲稍停,鋼琴前的青年像是被水洗過,扶着琴沿輕輕喘息,眉眼間幾乎已透出顯而易見的疲倦。

    “徵羽,這首歌已經很好了,我們歇一歇,好不好”

    不知爲什麼,每次看到對方彈奏這首曲子,都覺得他像是在燃燒生命僅剩的所有力量。

    這樣的恐懼叫梁軒逸的不安與日俱增,有時分明就看到宮徵羽坐在鋼琴前,卻總忽然覺得下一刻他就會徹底消失。

    蘇時擡起頭,迎上漆黑的眸底幾乎已無從掩飾的憂色,心口驀地微顫。

    梁軒逸其實一直在不安,只是從來都不敢表露出來,生怕給他造成更多的壓力對方明明不該知道,他在完成了這一切之後,按理就應當順利離開了的。

    他甚至已經想過,無論爲了主角還是沈飛,自己都不該是自暴自棄地離開這個世界的。不如就叫它顯得更像是一場意外,只是因爲偶爾的疏忽,不是任何人的過錯。

    直到現在,蘇時才忽然意識到,自己或許完全錯了。

    眼前的人比任何人都想要保護好他,無論他出了任何意外,梁軒逸其實都會把過錯攬在自己身上,然後終其一生,永遠揹負着這樣的懊悔和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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