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這個鍋我背了![快穿] >74.冰冷的犧牲者
    夜色還長,暖融的燈光透過窗櫺,初雪悄然而至。

    乾淨鬆軟的牀鋪被鋪得平整,屋子裏彷彿透着溫暖的太陽氣息,寧神木的淡淡清香混着藥水的氣息蔓開,透明的液體沿着輸液管落下來,一滴滴注入淡青色的靜脈裏。

    蘇時睜着眼睛,目光落在屋角的落地燈上。

    不是星際時代常用的白光燈,暖橘色的亮芒柔柔地透過棉布的燈罩,灑落在地上,透過眼睫,居然隱約折射出金色的餘暈。

    世界天差地別,人設也從來不同,可對方身上那些叫他不捨得放手的特質,卻從來都沒有改變過。

    大概也就是因爲這樣,所以無論遇到什麼事,即使是被騙到小黑屋裏險些被挖了能量核,他也敢不留後手地強勢爆發,從沒覺得擔心或是後怕。

    門被小心推開,埃爾維斯拿着特製的藥水快步進來。目光落在他身上,心事重重地一縮,才放輕腳步走過去。

    熟悉的氣息和溫度悄然靠近,繃帶被小心掀開,沁涼的藥水塗在傷口上,不可避免地帶來些微刺痛。

    難得有一次正經幫上了忙,卻被主角險些直接揍進了回收站,好不容易繞過黑名單的系統藏在他的個人終端裏,還在耳邊沮喪地抽抽噎噎。

    蘇時忍不住蹙了蹙眉,拂拭在傷口上的藥棉就忽然緊張地停頓,遲疑着懸在半空。

    擔心自己碰疼了他,埃爾維斯不敢再貿然下手,躺在牀上的青年卻擡起手,輕輕握住了他的手腕。

    不像是那一次昏沉中的提防警惕,力道很柔和,蒼白微涼的指尖碰在溫熱的皮膚上,又稍稍握緊。

    胸口蔓開酸澀,埃爾維斯一動不動地任他握着,另一隻手攏過他的腦後,緩緩穿過柔軟的短髮,眼裏露出無聲的徵詢。

    “沒關係,不疼。”

    氣流劃過充血的聲帶,叫聲音也變得喑啞下來。埃爾維斯眼眶一燙,握住他的手:“我去給你拿點水,不要動。”

    他衝進去的時候,屋子裏是叫人怵目驚心的血色。黑髮的青年半跪在地上,永遠筆挺的肩背彎折下去,低着頭,額發散亂搖搖欲墜。

    精神鐐銬依然在他的頸間,晃動着,閃着叫人心冷的金屬寒芒。

    那樣的景象,他實在不想再回想一次。

    加了營養液的溫水很快被端回來,有力地手臂攬過背後,身體被輕緩扶着欠起,倚在強勁堅韌的臂膀間。

    營養液的味道實在很難叫人產生好感,蘇時被他扶着,抿了兩口水,終於忍不住把頭別開。

    青年的臉上依然沒什麼明顯的表情,淡色的脣微抿着,從斜上方往下去,卻意外露出一點近於任性的不情願來。

    心口驀地溫軟下來,連歉疚傷痛也被一瞬熨帖,埃爾維斯忍不住擡手揉了揉他的頭髮,放緩語氣:“怎麼了,不喜歡喝嗎”

    青年彆着頭,安安靜靜靠在他肩上,沒有應聲,動作卻擺明了十足嫌棄。

    他還願意在自己面前展露真實的感受,還願意接受自己的關心,還願意相信自己。

    滾燙的熱流幾乎叫埃爾維斯有些失態,快速眨了眨發潮的眼睛,重新挑起溫和的笑意,耐心哄他:“你身上受了傷,喝這個對身體會好一點。好好喝下去,我再給你衝熱可可,好不好”

    眼睫微斂,明靜的瞳眸帶出一點光亮來,懾得他心口一滯。

    丹尼斯居然真的重新撐直身體,扶住他的手臂,完成任務一樣將那杯水一口口喝了下去。

    埃斯蒙德望着他,眼底盈出暖色,又叫他靠了一會兒,才重新扶着他躺下去,將傷口利落地處理完。

    簇新的繃帶被重新裹上去,力道使的剛好。埃爾維斯沒有叫他多等,處理好傷口就去衝了熱可可,熟悉的醇香在空氣裏蔓開,叫人的神經也跟着放鬆下來。

    蘇時被重新扶起來,靠在有力的懷抱裏,雙手捧住杯壁,將眉睫埋進嫋嫋的熱氣中。

    “在想什麼”

    耳旁傳來柔和的嗓音,蘇時回過身,擡頭迎上漆黑眼眸裏藏着的無聲歉疚:“你。”

    他其實從沒懷疑過,埃爾維斯一定會在最短的時間內覺察到不對,然後排除萬難地殺過來,把自己從那裏帶走不然的話,他也不會就敢那樣刺激老梅爾,甚至沒想過自己強行爆發之後,如果無力憑藉自己的力量離開,又會面臨什麼樣的後果。

    這樣的信任有些危險,卻意外地叫人感覺不錯。

    唯一的意外,就是系統居然繞過防火牆侵入了軍方的系統,甚至還直接幫他電暈了老梅爾。過於強悍的戰鬥力實在叫他有些咋舌,也頭一次忍不住掂量起了似乎總是在添亂的系統真正的實力。

    他很清楚埃爾維斯在愧疚什麼,卻不打算放任這個誤會繼續下去。

    就算要走,也要乾乾淨淨地走纔行。

    青年的眸光明淨清澈,眼裏是毫無保留的信任,叫埃爾維斯的呼吸忽然微滯,視線幾乎被熱淚模糊遮蔽。

    是他替丹尼斯彙報的功勳,是他把對方親手送到一場陰謀之中。他從來沒想過,原來所謂的一等功只是個陷阱,只是爲了搶奪丹尼斯的能量核,爲了他。

    這樣的事實無時無刻不在折磨着他,幾乎逼得他失去理智。

    可丹尼斯的目光卻在清清楚楚地傳遞着忠誠和信任,那雙眼睛清澈得容不下半分雜質,沒有恨意,沒有陰霾,專注得彷彿世間只有他一個,分明清冷,分明灼燙。

    於是所有的激憤狂怒惶恐不安,就都在觸及那雙眼睛裏的光芒時,化作足以銘刻在血肉上的深徹情感。

    想擁抱他,想叫彼此的骨肉交融,想和他一起葬身在蟲潮裏,用白骨蝕刻下彼此的名字做成墓碑。

    第一次瀕死,是對方的精神力及時在黑暗中尋到他,將他脫離死亡的威脅。第二次求生,是懷裏傷痕累累的身體放任貼近他的胸口,叫他從狂怒中忽然驚醒。

    生死都走過了,如果這就是結局,實在沒有什麼不好。

    埃爾維斯側過身,把杯子從他手裏接開,擁著青年勁瘦的身體,深深吻下去。

    對方沒有拒絕。

    或者說,丹尼斯甚至在努力地迴應他。

    一簇火苗落在深徹的夜色裏,於是安靜的空氣也驟然變得灼燙。被精神壓迫幾乎徹底摧毀的身體不顧一切地擁住他,手臂在悸慄,胸膛在顫抖,卻依然執着地付出着從來都被壓制在心底的激烈情感。

    這樣的激烈,卻叫埃爾維斯心裏越發不安。

    “你說過,會還我一個能量核,丹尼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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