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水鏡宮 >第六十八章 情債
    申時過半,行禮都收拾妥當,衆人準備出發了。

    其實,主要是要準備古玲等人上神農架的行李。他們少說也要在山上住上十天半個月的,山上氣候多變,古玲和舒桐又不比他們這些習武之人,該準備的東西還是要備足。

    山上路不好走,很多地方馬車過不去,行禮都只能用馬馱着,不能帶太多。

    所以,挑揀行禮還很是費了一番功夫。

    莫風華給古玲和舒桐也都準備了一匹馬,棗紅色的母馬,看着很是溫順。“妖魔鬼怪”四醫不僅醫術高強,武功也是不差的。他們的弟子雖不習武功,平日的鍛鍊卻也是不能落下的,騎馬自然是不在話下的。

    整裝待發,臨仙樓送行的姑娘都已經話別完了,衆人都上了馬,卻見水鏡月仍舊牽着阿離看着街道盡頭,微微皺着眉頭有些不耐,那模樣似是在等什麼人。

    唐小惠側身坐在她那匹黃驃馬上,翹着二郎腿支着下巴看水鏡月,“阿月,你在等什麼人嗎?”

    水鏡月正準備回答之時,就見前面轉角處突然冒出的青衣正衝她揮手。她挑了挑眉,“這不是來了?”她話音剛落,眼角的笑意就凝固了。

    唐小惠眨了眨眼,恍然般的點了點頭,道:“原來是這樣啊,蕭凌雲還真是輸的不冤枉。”

    水鏡月聽了這話有些不解,偏頭看她,問道:“有蕭凌雲什麼事?”

    唐小惠意味深長的嘆了口氣,“就是沒他什麼事,纔可憐吶。”

    水鏡月聽得莫名其妙,覺得自己還是不要理她的好。

    這會兒功夫,一身青衣的阿杰已經走到她跟前了,笑眯眯道:“師父,我跟公子說要跟着你學本事,公子準了,還說要來親自感謝你。”

    阿杰身後,玉冠白衣的長庚對衆人微微點了點頭,然後又給水鏡月鞠了一躬,道:“阿杰年紀小,調皮了些,還望月姑娘多家照拂。”

    水鏡月下意識的摸着阿離的脖子,一雙眼睛盯着他那微垂的雙眸,沉默半晌,終於出聲道:“長庚公子客氣了,我既收了他這個弟子,自然是要盡做師父的責任的。”說着,她解下了掛在馬鞍上的酒囊,道:“阿月敬公子一杯,權當感謝公子日前的救命之恩。日後若有機會,阿月定當報答。”她說着,便仰頭喝了一口,順勢將酒囊遞給長庚,“請。”

    長庚接着酒囊,卻沒有喝,道:“月姑娘嚴重了。之前月姑娘救了在下四次,如今在下不過還了一次,算起來,還是在下欠了姑娘的。”

    “四次?”一旁的阿杰聽了這話,低頭板着手指頭嘀嘀咕咕的算了起來。冷不防水鏡月一巴掌拍在他腦袋上,道:“收拾行李也磨磨蹭蹭的,讓這麼多長輩等你一個,好意思麼?”

    阿杰捂着腦門瞪她,正想反駁,就聽一個聲音道——

    “月姑娘,這是不怪他,是我耽誤了長庚公子的時間。”

    說話的是凌清泉。她是跟長庚一起來的,就站在長庚身旁,身後是她那三個師兄。楊問津的鬼頭針早就沒事了,聽說在救災之時,還跟唐小惠一起救了不少人,但如今見了這幾人仍舊一副鼻孔朝天的模樣。

    水鏡月對凌清泉很客氣,拱手行了一禮,道:“凌掌門不是特地來送行的吧?”

    凌清泉點頭,道:“不瞞衆位,我一路從開都河趕來中原,的確也是打着傳說中能治百病的方腦石的主意的。我聽聞西南王府也在尋方腦石,便尋了機會拜訪長庚公子,希望雙方能合作。”

    水鏡月似是想起了什麼,問道:“凌掌門可是爲了令兄?”

    凌清泉神色黯了黯,點頭,“月姑娘此行想必也是爲了方腦石,不知可否看在昔日的情分上……”

    水鏡月揮手打斷了她,道:“凌掌門,令兄的事,我很遺憾。不過,方腦石,阿月也是勢在必得,定不會相讓的。”她說完,翻身上馬,低頭看阿杰,“會騎馬嗎?”

    阿杰一雙圓溜溜的眼睛閃着興奮

    的光芒,一個勁兒的點頭,“會!”

    水鏡月偏頭看莫風華,“風華姐,還有多餘的馬嗎?”

    莫風華挑眉笑了,“自然是有的。”說着便打了個響指,沒一會兒,冬凌牽了一匹馬過來,將繮繩遞給阿杰。

    阿杰看着眼前這黑不黑紅不紅的馬兒,矮矮的個子跟頭驢差不多,頓時就焉了,“這分明是頭驢!”

    水鏡月敲他腦袋,“不識貨!這馬兒可是難得的好馬,如今還是小馬,等過幾年長大了,可比上戰場的汗血寶馬還厲害。”

    阿杰仰頭,眨着眼睛看她,似乎有些不大相信,“你騙小孩的吧?”

    水鏡月樂了,道:“你都十六了,還是小孩嗎?趕緊的,趁它現在年紀小好糊弄,多跟它交流交流感情,小心等它長大了看不上你一腳把你蹬了。”

    阿杰將信將疑的看那匹比他高不了多少的馬兒,亂糟糟的鬃毛看着跟在泥地裏打過滾似的,眨巴着的大眼睛倒是顯出幾分機靈相。

    長庚道:“阿杰,不許給月姑娘添麻煩。”

    阿杰回頭,點頭稱“是”,聳了聳鼻子,勉爲其難的接過繮繩,上了馬,對長庚道:“公子,阿杰這就走啦!等阿杰學了能耐回來,定能好好保護你,不會在讓你受傷的。”

    長庚似是笑了笑,對他擺了擺手。

    一行人終於出發。

    水鏡月打馬走幾步,回頭看了看——

    長庚仍舊站在原地,手中還拿着她遞給他的那壺酒,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微垂的雙目似是看向他們離開的方向,卻又似是在想着什麼心事。在他身旁,亭亭而立的白衣女子微微偏頭說着什麼,也不知道他有沒有在聽。

    水鏡月收回視線,拍了拍阿離的脖子,打馬緊走幾步,去了隊伍最前面,沒一會兒,便消失在轉角處。

    走在最後面的風尋木往唐小惠身旁靠了靠,道:“小惠,我回去一趟,馬上就趕上來。若是阿月問起,就說我忘了件緊要東西在臨仙樓。”

    唐小惠還開口,就見眼前的人已經不見了,只剩下一匹棗紅色的大馬跟她大眼瞪小眼。

    風尋木回到臨仙樓門口之時,長庚等人還未離開,連姿勢都沒有變化,像是專程在等他一般。

    長庚見他回來,似乎並不意外,對一旁的凌清泉告罪,道:“凌姑娘,在下跟風少俠有些事,晚些再去拜會。”

    凌清泉很識時務,行了禮,便帶着楊問津等人離開了。

    風尋木一把抓了長庚的胳膊,拖着他就走,轉進了一旁的小巷,將人按在牆壁上,眯着一雙眼睛看他,“你的功夫,是誰教的?”

    連莫風華都對長庚起了疑,風尋木不可能沒有察覺。

    長庚絲毫沒有反抗,也沒有迴避他的目光,“你不是已經猜到了嗎?”

    風尋木一手抓着他的衣領,另一隻手握緊了拳頭,狠狠的砸了下來——

    “咚!”

    這一拳沒有打到長庚的臉上,落在了他一側的牆壁上。風尋木甚至沒有用內力,將自己的手砸出了血,“你剛剛說,她救了你四次。”

    長庚偏了偏頭,“你猜的不錯。”

    風尋木掰過他的臉,看着他的眼睛,一雙眼睛已經紅了,“你知不知道,烏炎心法沒有大成,強行使出‘杏林春暖’,她會沒命?”

    長庚淡淡道:“她還好好的。”

    風尋木笑了,笑得有些悽然。他鬆開了他,“是我的錯。阿月當年把你託付給我,我卻沒能照顧好你,也沒能解開你的心結。”說着,他不再理會長庚,轉身準備離開。

    長庚靠在牆壁上微微仰頭,看着頭頂的一線天,道:“晚風,是我罪孽深重,不關你的事。你本是林間清風,何必爲了我這種人沾染一身塵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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