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水鏡宮 >第一百一十一章 告別
    清源將水鏡月扔進了純陽宮,然後對幾個莫名所以的人樂呵呵的道一聲“隨便玩兒”,就飄走了。

    唐小惠看了看純陽宮高大的宮門,又看了看風尋木和長庚,眨了眨眼,“去哪兒玩兒?”

    幾人正面面相覷,就聽見一陣腳步聲漸進,轉頭,就見師莊和師戰走了過來,身後還跟着剛剛下山接他們上山的資跡和資阻。

    師莊看了一眼,問道:“師父已經走了?”

    風尋木想了想,才意識到他說的“師父”指的是清源,點了點頭,“剛走。”

    師莊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招待衆人去玉虛宮,道:“莫樓主也在。”

    唐小惠突然問道:“師莊前輩,清源前輩爲何要阿月去闖純陽宮?”

    唐小惠這話一出,衆人就見師莊的臉色變了變,伸手摸了摸鼻子,望天,道:“這個……家師也是爲月姑娘好。”

    這會兒,就連阿杰都看出不對勁了,幾個人都盯着他看。

    師莊雖是個老實人,不會說謊,養氣的功夫倒是頗佳,被人這麼盯了一路,愣是一個字不說。

    唐小惠急的直想衝進純陽宮將水鏡月拉回來,被風尋木拉住。

    師戰冷眼看幾人,道:“純陽宮是隨便什麼人都能進的嗎?別不知好歹!”

    師莊解釋道:“純陽宮有看門人的,不過隱藏在暗處,沒有掌門人和三大長老的同意,任何人靠近,格殺勿論。”

    幾人都愣了愣——事情很不對勁。

    進了玉虛宮,師莊見唐小惠他們憂心忡忡,安慰道:“諸位大可放心,家師絕不會害月姑娘的。”

    ——“喲,都來了?”

    帶着三分笑意的聲音傳來,衆人擡眼,就見莫風華正端着酒杯倚在房間門口看着幾人笑。她仍舊是那一身血紅的寬袖長袍,仍舊是那副似笑非笑神采飛揚的神情。

    師莊讓人上了飯菜,告饒說有事要忙,讓幾人隨意,便跟師戰一起走了,只留下資跡和資阻招呼客人。

    莫風華聽說清源將水鏡月“騙”進純陽宮時,稍微愣了愣,似乎明白過來,看樣子似乎一點都不喫驚。

    唐小惠問她:“風華姐,你是不是知道什麼?阿月會不會有危險?”

    莫風華夾了一顆魚眼睛,看了良久,眼角的笑容似乎跟往日有些不一樣,“這麼多年了,還是一點都沒變。”

    她將那顆魚眼睛放進嘴裏,偏頭看了看風尋木,道:“你覺得閒雲島是個什麼樣的地方?”

    風尋木愣了愣,不知道她是什麼意思,更奇怪她是如何知道他是來自閒雲島的。

    莫風華自顧自的喫着魚,道:“這世上所有的禁地都是一樣的,都是存放危險物品的地方。”

    風尋木似乎明白了什麼,不說話了——他記得他父親林聽海也曾邀請水鏡月去閒雲島生活。

    唐小惠也有些怔怔的——她想起唐門的血獄,想起如今生死不知的唐萬意……

    寂靜中,一個清亮的聲音打碎了沉悶的空氣——

    “哼!師父纔不是什麼物品!”

    阿杰放下筷子,氣鼓鼓的瞪着莫風華,眼神似乎還有些顫抖——這還是他第一次頂撞莫風華。

    莫風華伸手,拍向他的腦袋,見他眼睛越瞪越大,笑了,一隻手落在他腦袋上,可勁兒的揉他的頭髮,“總算是開竅了。”

    她說着便起身,一邊擺手一邊道:“這山裏風景不錯,喫完了自己玩去。”

    長庚見阿杰仍舊有些呆呆的,伸手捏了捏他的後頸,淡淡道:“做的不錯。”

    阿杰回頭,愣愣的看他,咧嘴笑了。

    ***

    “咯吱——”

    沉重的大門緩緩開啓,發出澀澀的聲音,只開了不到一半便停了。黑黢黢的洞口,黑色的人影腳步輕移,輕輕點了下頭,然後似乎聽到了什麼,輕笑了一下。

    黑色的身影站在寬闊的廣場,背後是一把長刀,刀鞘上星月神話的圖案深沉似海,仿若旋轉的天河。

    周圍寂靜無聲,她擡眼看了看黑沉沉的夜空——

    今晚的雲層有些厚,彎彎的月眉時隱時現,星星卻是一顆也看不見了。

    她轉身,看向一旁刻着“純陽宮”三個字的巨石,笑道:“再不出來,我可走了。”

    巨石之後響起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半晌,走出來三個人——

    當先一位月白衣袍,白髮飄飛,仙風道骨,正是清源。

    清源旁邊是個和尚,一身褐色僧衣,很高大,長臉大眼,卻長個了圓圓的大肚子,整個人像個皮球一般,感覺扔進海里都能直接浮起來。

    這兩人身後還跟着一人,一身白衣飄飄,披散着一頭略凌亂的長髮,一雙眼睛澄澈如天山上的碧池,東張西望的,帶着幾分孩童般的好奇。

    那和尚自然就是少林方丈海時了,他跟清源一向形影不離,所以,他在這裏水鏡月一點都不奇怪。可是,最後那個白衣人……

    水鏡月揉了揉眼睛,發現自己沒看錯,不可置信的看清源和海時,“你們綁架了天山派的掌門?”

    “噗——”海時原本還裝出一臉嚴肅的表情,聽了這話立馬破功了,樂得不行。

    清源笑得頗無奈,瞧了水鏡月一眼,道:“他自己非要跟來的,說要跟我們一起玩兒,不帶他雲遊他就拆了玉虛宮再拆少林寺。”

    水鏡月聳聳肩,表示沒興趣干涉老人家的生活。

    那白衣人笑眯眯的跟水鏡月打招呼,“阿月,好久不見啦。”

    水鏡月給他行了禮,“千蹤前輩。”

    千蹤點頭,躍躍欲試道:“我聽和尚說,這老道士欺負你,我幫你出氣呀。”

    水鏡月看海時和清源,就見兩人一個撓腦袋,一個摸鼻子望天,笑了,道:“沒有的事。清源前輩知道我不喜歡玉虛宮那地兒,特地找了個有趣的地方給我玩,裏面的人可比他那幾個弟子要有意思多了。”

    “是嗎?”千蹤似乎來了興致,“在哪兒呢?我也要去。”

    水鏡月笑了,“那可不行,前輩武功太高,會嚇壞小朋友的。”

    千蹤被她誇了一句,樂滋滋的笑了。

    海時有些不自在,從袖子裏摸出一個小冊子,遞給水鏡月,“聽說你的瞳術越來越不受控制了,這個給你,或許會有幫助。”

    水鏡月接過來一看,發現是一本內功心法,卻是沒寫名字。她收了起來,給海時道謝。

    “有人來了。”千蹤突然說道,似乎還挺緊張,“好多人,殺氣騰騰的哦。”

    清源和海時也聽到了,對視一眼,拉了千蹤就跑——“阿月,後會有期!”

    三人走遠了,水鏡月也聽見了腳步聲,雜亂無章的,還有吵架的聲音,那聲音還挺熟的——

    “二小姐?你怎麼在這裏?阿桐說清源前輩騙你進了純陽宮,想……”

    “玲玲。”水鏡月伸手捏住古玲的嘴,“不要吵,我……”

    她話未說完,整個人往前一撲,倒在了古玲的身上。

    “阿月!”

    一羣人手忙腳亂的將她扶起來,卻見她已經昏過去了。

    古玲慌慌張張的給她把脈,半晌,擡頭道:“睡着了。”

    莫風華心奇,“沒受傷?”

    古玲搖頭,“沒有,就是太累了而已。”

    “哇,從純陽宮闖出來還能毫髮無損,阿月越來越本事了!”一個圓臉眯縫眼的和尚從後面跳出來,一臉的不可思議加崇拜,正是之前在九真山的海言。

    古玲他們是今日剛到的,海言老實了一兩年,一時自由了不知道該去哪兒了,便一起來了。他們到了之後聽說了水鏡月的事,便不顧阻攔的嚷嚷着來找人了。

    此時,是水鏡月進入純陽宮的第五日。衆人沒想到,她提前出來了,可是,衆人將水鏡月送進武當派的客房休息之時,沒有發現古玲和舒桐臉上擔憂的神色。

    ***

    水鏡月醒來的時候,天還未亮,她偏頭,就見牀頭趴了一個人,不是古玲,不是唐小惠,不是阿杰,而是莫風華。

    水鏡月起身,看到牀頭那條黑色的長布條,笑了笑,拿過那邊月下無影刀,將布條纏繞在刀鞘上,“風華姐,我打算去西域,你要不要一起?”

    “你睡覺的時候都不摘面巾的嗎?”莫風華起身坐在牀上,道:“不去。我來跟你告別的,再見不知要等到何時了。”

    水鏡月偏頭看她,半開玩笑道:“以前都是你約我,難得我約你一次,你還拒絕我。”

    莫風華笑了,伸手彈了彈她的腦門,道:“那時候你孤身一人,如今你已經有很多同伴了。”

    水鏡月笑。

    兩人靜靜的坐了很久,直到天邊泛出魚肚白,莫風華才起身,道:“阿月,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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