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水鏡宮 >第一百一十二章 浪子
    從武當離開的時候,師莊給水鏡月弄了輛大馬車,還塞了個大箱子進去,說是清源和海時送她的土特產。

    一行人出發了。

    走在最前面的是水鏡月和阿杰。阿杰原本跟在長庚身旁,被水鏡月拎到前面去了,隨時隨地的折騰他,想着法子教他“練輕功”,每天都要鄙視他好幾回,氣得阿杰牙癢癢卻是發作不得。

    往後一點就是長庚和凌清泉,這兩人都安安靜靜的,每日似乎以看前面兩人折騰爲樂。

    風尋木和唐小惠跟在馬車邊,優哉遊哉的模樣像是來遊玩的。風尋木聽唐小惠講了一段鳥鼠山的蝙蝠的故事之後,便對她腦子那些亂七八糟的故事極感興趣,每每都能笑得前仰後合。

    馬車內坐的是舒桐和古玲,兩人一路上都在研究如何完善那冊百草集。馬車裏大半空間都被醫書和藥材佔領了,一股腦的書蟲味和苦藥味,也就他倆受得了。

    趕車的海言。他說在九真山修身養性了一兩年,突然間得了自由不知該往哪兒去了,聽說水鏡月要去西域,他感覺挺有意思的就跟來了。水鏡月聽了直接把人打發去趕車了,說是賣苦力充當伙食費。

    最後面是廉貞和破軍兩人,這兩人最近也不知受了什麼刺激,突然變得勤奮起來,每日趕路不夠辛苦的,有空就練功,坐在馬背上也能切磋幾招。

    一路上,海言都在瞄水鏡月,似乎有什麼事想不明白,嘀嘀咕咕的,一會兒笑一會兒嘆氣的。神神道道的,弄得水鏡月感覺跟了個背後靈似的,很不自在。

    海言在水鏡月的威脅之下,說了句——“阿月,你的桃花運來了。”

    衆人聽了訝然,古玲說這事好事啊,有什麼不好說的。

    海言就嘆道——“桃花太多了,桃花運就成了桃花劫了。阿月,你要小心啊。”

    水鏡月瞄了他一眼,轉頭到後面折騰廉貞和破軍了,表示惹不起和尚還躲不起麼。

    被訓了幾天的阿杰笑嘻嘻的給海言送好喫的。

    走了十來日,衆人終於來了金城。

    金城位於大昭、雲國、吐蕃三國交界之地,屬三不管地帶,也是通往西域的必經之地,來往的商客很多,十分熱鬧。

    水鏡月騎着阿離,優哉遊哉的晃盪着,跟在一個商隊後面進城,百無聊賴的問阿杰午飯想喫什麼,一邊推薦一家路邊攤的牛肉麪和不知住在哪個犄角旮旯裏的老婆婆釀的蛋奶酒醪。

    風尋木看着排隊進城的長隊,感嘆道:“比當日的江陵城還熱鬧。”

    阿杰看了看商隊裏的那些武人,偏頭問水鏡月:“師父,這些人是商人還是江湖人?有你的仇家麼?”

    水鏡月被他緊張的模樣逗樂了,故意嚇唬他,一本正經道:“赤金刀的消息傳遍江湖,如今哪還有商人敢往西域跑?爲師在江陵城可將中原武林得罪了個遍,在西域的仇家就更多了,西域可不比中原,亂得很,殺人越貨也沒人管的。”

    阿杰將信將疑,“你騙人的吧?”

    水鏡月正色道:“爲師騙你幹嘛?金城這種混亂之地,本就是江湖人最喜歡聚集的地方。所以爲師讓你好好練習踏月步,遇到危險至少能跑路麼。”

    唐小惠打着呵欠,懶洋洋的插嘴問道:“話說,我們這次去西域,到底是幹嘛的?”

    水鏡月衝她挑眉,“搗亂。”

    唐小惠來了精神,咧嘴笑了,“這個我喜歡,比找赤金刀有趣。”

    進城之後,街道上的人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多。此刻正是喫午飯的時辰,客棧裏喫飯的人不少,卻也並不算太多。

    水鏡月隱隱聽見有人在談論“擂臺”“出關”之類的,便下了馬,跟一個賣糖葫蘆的小販買了兩串糖葫蘆,邊問道:

    “小哥,城西有什麼熱鬧可瞧的嗎?怎麼大夥兒都往那邊趕?”

    那小哥咧嘴一笑,開口便讓水鏡月吃了一驚:“月姑娘,城西可有不少老朋友等着你。”

    水鏡月微愣,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番,“浪子山莊的?”

    “噓——”那小哥將食指放在脣間,對她挑了挑眉,大聲道:“姑娘,這糖葫蘆全賣給你可不成。你都買走了,別人還喫什麼呀?”

    說着,便大搖大擺的走了。

    風尋木看着那人一身破破爛爛的衣衫,有些不解,問道:“不是丐幫?浪子山莊跟丐幫搶生意?”

    唐小惠樂了,道:“所以他是買糖葫蘆的,不是行乞的呀。這就是浪子跟乞兒的區別了。”

    水鏡月將手中的糖葫蘆遞給一根給阿杰,又塞一根給唐小惠,道:“去城西看看。”

    越往西邊走,街道上的人便越多,尤其是江湖人,明顯的多了起來。水鏡月雖不認識他們,但從衣服佩劍還是能辨認出門派的。她正感嘆赤金刀對於江湖人的誘惑力,就聽見身旁的阿杰驚呼了一聲——

    “哇,好高的擂臺!”

    水鏡月擡頭,一眼便看見了那座高高的擂臺。她行走江湖這麼多年,見過的擂臺比武也不少,但如此高的擂臺還是很少見的。一般來說,擂臺越高,比武便越危險。最高的通天擂,高達十丈,打的都是生死之戰,輕易不會擺出來的。

    而眼前這座擂臺,竟是比通天擂還要高,一共有十八層,少說有二十丈了。

    不過,這擂臺似乎跟一般的擂臺不一樣。

    底下有不少人登擂,相互爭鬥着往上爬,但這擂臺不知是用什麼材料做成的,似乎有些滑,還設了不少陷阱,一個不小心就掉下去了。不過,即便是從第十八層掉下來也沒關係,擂臺底下特地圍了一圈軟墊,上面還有網兜,摔不死人。

    只是,如此這般,何必把擂臺設那麼高呢?

    唐小惠戳了戳正仰頭髮呆的水鏡月,問道:“認識的人?看那麼認真。”

    水鏡月微微皺眉,有些不確定——擂頂上站了個黑衣人,帶着斗笠,看不清面容,正跟一位碧衣女子比試。那帶斗笠的人身形看着有些熟悉,讓她想起一個人,只是……那人不可能出現在這裏吧?

    隔着密密麻麻的人頭,唐小惠伸手指了指前方一處略低矮的寬大木臺,“那是言酒歡吧?這擂臺是浪子山莊擺的?別說,你的老朋友還真不少。”

    風尋木見唐小惠最後一句話的語氣有些狹促,轉頭就見她正朝水鏡月擠眉弄眼的,似乎有什麼祕密,試探着問道:“阿月跟浪子山莊很熟?”

    唐小惠點頭啊點頭,“可熟了!”

    風尋木見她一臉興致盎然,有些好奇,“有什麼淵源?”

    唐小惠摸了摸下巴,一臉的高深莫測,“總之,有熱鬧看了。”說着又瞄了瞄站在另一邊的長庚,笑得有些不懷好意。

    長庚似乎有所感覺,偏頭看了她一眼,有些不解。

    唐小惠卻已經收回了目光,抱着水鏡月的胳膊,道:“阿月,不去跟老朋友打個招呼?”

    她話音剛落,衆人便聽見前方看熱鬧的人羣中傳來一陣騷亂——

    一個月白長袍的男子從那寬大的木臺上躍起,將擂臺下那黑乎乎一片的人頭當做木樁一般,飛踏而過,落地之時捲起一陣清風,衣袂和長髮齊飛,風度翩翩得宛若天外飛仙,看得身後被他踩踏而過的那羣人都忘了生氣。

    一時間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他卻是渾然不覺,只含笑看着眼前人,聲音溫潤如玉——

    “阿月,幾年不見,你都長成大美女了,怎麼這麼久都不來看看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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