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春暖花開時,繁華零落處 >一 魂之初始 第五章 生存之道(2)
    我們精怪要經過千年又要得機緣奇緣才能化身爲人,即便如此,在修行大道上也比人要困難的多。道長千多年的道行加上行善積德的行爲竟然比不上兩腳生物一甲子修道的作爲,真是讓我不忿啊!那個佛塵法寶,對我是個震撼,比起我之前與月牙芽兒舞的假劍威風多了,也不知爲何被什麼力量如此猛烈地驅動?

    我揹着道長的屍體回到道觀,道觀的人驚恐之餘,陷入悲傷情緒裏。唉,之前對道長了解並不多,我尋思着目前報仇無望,不如帶道長的骨灰魂歸故里,了卻道長最終的遺願。

    那善於紡織的道姑名喚阿娟,已年近三十,本就是被道長從小撫養長大,從閩南地區帶到此地,對之感情甚深,堅持要與我一起護送骨灰。

    有過之前逃跑的經驗,加之目前過了饑荒時代,我們倒也不怵,我換上改做的男子衣服,一張方臉,加上中性的皮膚,精瘦的身板,真像南來北往的普通商人。我望着水中的影子,暗想這樣的女子其實不用擔心會被劫色。阿娟換下道姑衣服,改做普通民婦,倒比我這妙齡少女更吸引眼球些。

    即將離開住了六面的道觀,望着送行的三人,心裏一陣悽楚,不知何日才能回來,也不知我是否還有機會能滅了那囂張的和尚。四周的村民已經得知道長槐樹精身份,這道觀這幾天人跡罕至,有些敗落下來。我心惶惶然,難道那麼多年的積善救濟四方的行爲不敵一個非我族類的身份嗎?

    一路南下,關於道長的故事卻有不少版本出來。風言風語傳來,更離譜的是還有人說這幾年饑荒和大旱,是因爲槐樹精作怪,觸怒了老天爺,來懲罰我們,幸虧有得到高僧斬妖除魔。我冷笑,這就是勝者爲王,敗者爲寇嗎?人類真是奇葩,總是要找諸多借口來掩飾自己的無能,而我們這些非人類的妖怪精怪就成爲了背鍋“俠”。天地不仁,以萬物爲芻狗,哪有什麼區別,但兩腳生物自身做了孽,卻把罪責往我們身上推。

    想起小潤,想到話本故事,有那麼多書生手無縛雞之力軟弱無能,卻期望着狐妖來獻身,狐妖還要滿足意淫帶來財寶解決經濟問題,書生自己出了事情,那狐狸是應該要獻出仙丹來拯救自己的,要是狐狸有了問題,那就是咎由自取惡有惡報;在牛郎織女的傳說裏,那牛郎偷走衣服,偷看女人洗澡這麼卑劣的行爲反而期望織女爲他背叛天庭,生兒育女,還美化什麼男耕女織,想什麼呢?天下好事都歸你們,惡事都是別人的,卑劣!當然人家對比自己弱小的人也沒手下留情,國家有難時,送女人和親解決問題的事件不少見,明明男盜女娼的齷蹉事,男的可以沒事,女的就要被沉塘。

    哼哼,兩腳怪真是忘恩負義,無情無義的很!還又愚蠢又懦弱,出來個能力強點的,還是個惡僧!全然忘了自己目前的身份。

    天氣越來越熱起來,我和阿娟一路倒也平安,化作姐弟向南尋親。路上欣賞着藍天白雲,滿眼的綠衣覆蓋,我的心情慢慢舒緩起來,說來,我也有上千年的年齡了吧,竟然沒到這閩南地點來過。這裏風土人情和穿着顯然與北方不同,許是天氣潮溼少陽光的原因,我這看似平板的身材正常起來。

    這天,我看到一衆穿着短衣的人羣在熱火朝天的砍伐一顆兩人粗的槐樹,那樹的樹葉已經光禿禿的沒了生命,我的心無端糾痛起來,懷裏的骨灰,似乎受到感應般,這是道長的魂魄感知到了自己的生長之地嗎?

    道長生前行善四方,死後仍然以自身的軀幹服務村民。我坐在已經有些枯黃的樹下,看着喧鬧的人羣,心浮氣躁的感覺卻慢慢消逝。我們也許並沒有什麼不同,將來我作爲人的生命流逝,也是以這樣的形態結束嗎?塵歸塵,土歸土。那靈魂又怎樣的存在呢?現在的我究竟是人還是樹呢?

    夕陽西下,天色慢慢黑暗下來,那喧囂的人羣已經把樹放倒,他們路過我的身邊,詢問着來處,見我不言不語相互說:“可能是個啞巴”,等斷斷續續的人羣散去,我依然默默無聞地在樹根不遠處挖了個坑,把骨灰埋在了樹根的旁邊。

    一根粗壯的槐樹枝散落在地,我撿起來慢慢磨損修正,靜寂的夜裏,星星在天空眨眼,烏鴉呱呱的討厭叫聲時近時遠,地下不知名的蟲子發出微弱的鳴叫,耳邊是刮過的微風,彷彿在私語,回去吧,回去吧!

    蒼茫的月下,什麼都可以想,什麼都可以不想。便覺得自身是個自由的人。白天一定要做的事情,一定要說的話,現在都可以不理,這是獨處的妙處。我不再任由思想飛馳,專注於手中的樹枝,一點點扯開樹皮,細緻耐心打磨,它還有微弱的綠意,還有些許的潮溼,可也慢慢成型,一把木劍的形狀顯露出來,看似扁厚的木棍,實則有柄是把木劍。整個晚上,我不喫不喝,雕琢着這把槐樹作成的木劍,三尺來長,清晨一縷陽光灑落下來,熒光在劍身邊緣處閃現,一把木劍本來普通樸實的很,迎着這陽光變得奪目耀眼起來。

    我心念一動,試着隔空取起這把劍,木劍掙扎了幾下,就不動了。安慰自己有些事情急不得,便下山朝阿娟的落腳點走去。

    遠遠看到,阿娟正在幫店家做一些織布的活,那圓形的紡紗機對她似乎有魔力般,讓她聚精會神。店家老闆娘是個熱心人,爲人謙和,主營織布染布,順便給過往客人留房間賺些小錢,一個店裏,怎麼方便怎麼來,她比阿娟年長十來歲,見阿娟手巧,一點即通,想要留她下來,我們對此求之不得,手裏的盤纏早已用盡,又無處可去,便在此處崖洲安家下來。

    居住的日子稍久,發現風俗的不同之處來,此處人家多以女人爲主,這與我之前的認知真是完全不同,之前江南地帶女子要三從四德,在家從夫,出嫁從夫,夫死從子,基本以男性爲依靠,很少有話語權,提倡女子無才便是德,這裏卻沒有那麼嚴格,我詫異之餘,又覺得好像經歷過類似女性地位好的時代,但又於此不同。心裏很是歡喜,找到大本營般,卻仍未換下男裝。由於天氣炎熱,女子可以穿露腳裸的褲子,衣服多是棉料,比之我在江南時村民穿的麻衣要舒服很多,顏色也絢麗多彩。而此處物產豐富,也沒有餓死人的事情發生,村民和睦相處,民風淳樸,讓我很是喜歡。

    我想是要做些營生,以後日子不可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鐘的得過且過了,否則這肚子問題實在是難以解決,總不能老是靠阿娟紡紗出苦力來解決溫飽。但在這民俗良好,食物充足的村落裏,一時竟然無從下手。總不便再南來北往的搞些奇異東西來賣了,這身體怕是到不了北方,就要餓趴了,而且也沒有本金買東西啊,真是一文錢難死英雄好漢啊,黃白之物又顯示出它的魅力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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