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些藥材,也當真是不分真假的全部都堆到了醫館的門口。

    看着那堆所謂的藥材,慕朝煙心裏陣陣悲涼。

    果然不出她所料,這裏面,所謂的真藥材都不足假藥材的十分之一,而且還都是便宜的不能在便宜的那種。

    稍微貴一點的,都是假的。

    這些普通百姓雖然平時不常見到所謂的大家閨秀,可多少也在路邊見過幾次。

    對於那些培養千金小姐的規矩,耳朵都快聽出繭子來了。

    可慕朝煙這樣的,還真是第一次見。

    特別是她對掌櫃踹出的那一腳,當真是快準狠,一點餘地也不留。

    云溪把銀票遞過來的時候,柯遠卻沒有接,反而在慕朝煙的面前跪了下來。

    “當年柯家對百姓有濟世之恩,雖說那是醫者的本分,可是,不論誰都誰好,都不應該被當做是理所應當。如今,柯家醫館被小人如此糟蹋,我們也算出了一口氣,何來幫忙一說,就更不敢領受少東家的賞賜了。”

    他這麼一說,那些後進去的人哪裏還好意思在提要銀子的事,紛紛也都把想伸出來的手給縮了回去。

    雖說他們不可能都受過柯家的恩惠,可是,柯家人的德行在那,若是今日當真在這種情況下伸了手,都是低頭不見擡頭見的左鄰右舍,以後還怎麼做人。

    慕朝煙卻讓云溪執意把這些銀子分給了他們,眼看推辭不過,那些人這才接下。

    而那掌櫃跟胡御醫,跪在醫館的門口早就暈了過去,慕朝煙懶的理他們,直接讓那些夥計把人擡走,送去宰相府了。

    “大家若是有需要,可以先去其他醫館看診抓藥,柯家醫館暫時歇業,過幾天重新安排好一切後,還會重新開門。到時候望大家能夠不計前嫌,給我們個機會,我們一定會讓大家重新在相信我們。”

    說完,轉身走回醫館。

    云溪,柯遠自然都跟在後面,溟雨也早在出來之前,就隱身而退了。

    可沒人注意的是,那重病的母女也跟在了慕朝煙的身後,一起進去了。

    這裏沒了熱鬧可看,但是,別的地方有啊。

    百姓們乾脆都追着那擡着胡御醫跟掌櫃的夥計,直接鬧到了宰相府。

    這一天,可以說是整個帝都有史以來,熱鬧最多的一天了,簡直比過節樂子都多。

    看着醫館裏連個坐的地方都沒有,慕朝煙有些無奈。

    早知道,應該提前保留把椅子的。

    自己從早晨出來之後,連午飯都沒喫,一直耽誤到現在。

    事情都解決了,她才覺出累來。

    現在好了,想坐一下的地方都沒有了。

    “少東家若是不嫌棄,可移步後院,那是我們晚上住的地方。”

    慕朝煙點了點頭。

    坐在後院的石凳上,慕朝煙這才把視線移到了面前的幾人身上。

    先是看向了柯遠。

    “你是柯家的家養奴才?”

    “是!”

    柯遠走近跪好,規規矩矩的給慕朝煙磕頭。

    “祖輩雖名爲柯家家奴,但是承蒙東家照顧,不嫌棄,又因爲世代在一起,可老太爺收了家父做入室弟子,後來,還把五家醫館交由我父打理。可是,後來柯老太爺離世,醫館易主,家父掌櫃位置被奪,要不是因爲自祖上便跟隨東家,又有柯家組訓在,恐怕,我們也早就被趕走了。”

    “既然你父親是我外公的徒弟,那你就是我外公的徒孫,我的師兄了。”

    雖然是第一次見,但是,這個柯遠倒是給她留下了不錯的印象。

    況且,若真按輩分來論,這聲師兄,也是應當。

    柯遠一驚,趕緊低頭,卻沒有反駁慕朝煙的話。

    不過,慕朝煙卻站起身,把他扶了起來。

    既然叫了一聲“師兄”,可不是白叫的,哪有師兄給師妹下跪的道理。

    “我看你雖然懂藥材,但是對醫術,似乎懂的不多啊。”

    若他當真懂得醫理,以李氏的作風,是絕對不會放過這麼一個撈錢的機會的。

    既是柯家入室弟子的兒子,就這名聲,也夠唬人的。

    況且,剛纔那掌櫃跟胡御醫都曾提到,這柯遠的妻子身體恐怕是有些疾病的,若他很精通醫理,應該不至於自己診不了。

    “少東家明鑑,家父在世時,就跟那宰相府的姨娘因爲醫館經常起爭執,後又因爲看不慣李氏那些斂財的做法,又氣又急,只教了我些皮毛,也就去了。”

    “嗯,既然你父親原來就是這五家醫館的總掌櫃,那麼,今天就由你接替他的職位,幹下去吧。畢竟你在這待了這麼久,怎麼運作,應該比我熟悉。”

    柯遠一聽,立刻就想跪下磕頭,卻被慕朝煙給攔了下來。

    “我這裏不興這一套,只要你做好自己分內的事情,這些虛禮,都不重要。”

    “少東家,醫館掌櫃的賬是假的,我父親當年就偷偷的又記了一份,我接着他的,一直記到了現在。只是,我擔心被那掌櫃的發現,每記完一本,都會存到我妻子的孃家去,藏起來。若是少東家有需要,我隨時可以取來。”

    慕朝煙看着柯遠,心裏有些感嘆。

    大概,這就是所謂的家養奴才跟後來在買的奴才不一樣的地方吧。

    所謂家養,就是從小養在家裏的,有很多跟的心腹,只要不出意外,甚至連子女都會繼續在原主子家裏伺候。

    就像柯遠這樣,都不知道延續了多少代了。

    到這種地步,也難怪他們會跟外公一家的姓。

    說是奴才,其實早就是家人了吧。

    也正是因爲這樣,他們從小的教養,做人的品質,纔會在潛移默化中,跟主人家越來越像,甚至學習了做人。

    當然,這中間也不乏那種小人,但起碼,這個柯遠不是。

    雖然他忠誠到有些衝動,還有些死腦筋,不過,自己需要的,不就正是這樣的人麼。

    衝動不怕,可以鍛鍊,死腦筋也沒關係,可以學習,唯獨忠誠要是沒有了,就什麼都是白說了。

    人在什麼位置上學什麼樣的事,柯遠還年輕,她願意給他鍛鍊學習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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