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應過來之後，慕秋德仍舊是怒不可遏的喊了出來。
人的習慣真的是很可怕的東西，無論心裏怎麼想跟她緩和關係，這種憤怒早就已經成爲了習慣，根本不受理智的安排。
“放回去？放回去讓我娘繼續留在這裏受苦，讓她的靈魂不得安寧，讓人繼續拿着刀來劈她麼？”
慕朝煙是真的很生氣，不光是氣李氏，氣慕秋德，同時也是在氣自己。
爲什麼自己沒有早一點來拜祭，爲什麼要去猜測自己的母親可能不願意離開？
要不是因爲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拖延，說不定就可以少受一點這樣的委屈了。
“你在胡說八道什麼，還不快快把你母親的靈位放回去。”
什麼受苦，什麼靈魂不得安寧，慕秋德一個字也不想聽。
只要一說到柯茗受苦，他腦中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自己還沒當上宰相的時候，依靠柯家生活的日子。
那是他覺得最恥辱的一段生活，雖然開心，柯茗對他也很好，更不會苛求他，勉強他什麼。
但是他就是覺得顏面盡失。
柯茗的溫柔看在他眼裏，如鯁在喉一般，刺的他難受。
這麼多年，他都只想到了自己被柯家照顧，因爲柯家對別人的恩惠而受到的提攜，卻從來沒想過，這分明就是他自己選擇的道路。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權勢，地位，金錢，甚至還有柯家的真心真情，卻反過來埋怨怕被人說是喫軟飯？
有個這麼無恥無賴的爹，慕朝煙只覺得胃裏一陣噁心。
“娘啊娘，你看看，這就是你看上的男人？”
一把掀開靈位上的錦帕，柯茗的靈位直接暴露在慕秋德的面前。
被擦拭乾淨後，靈位上的痕跡一眼就能看的出來。
“怎麼會……”
看的那些痕跡，慕秋德也很意外。
他是覺得柯家讓他沒了顏面，但是他還不會幼稚到去跟個木牌過不去。
看着他那副震驚的臉孔，慕朝煙嘲諷的笑了笑。
“你這幅表情，是有多少年沒有好好看過我母親了？你都不覺得良心難安麼？”
慕朝煙越說聲音越大，如果不是因爲他在血緣上是自己的生身父親，說不定她的銀針就已經扎過去了。
她知道慕秋德的武功不弱，可是，現在她只想打架。
哪怕捱上兩拳，也得給他一腳。
“夠了。”
李氏早就躲在後面偷看了，當慕朝煙抱着那牌位出現的時候，着實給她嚇了一跳。
特別是那錦帕一摘，乾乾淨淨的牌位，就好像柯茗還在的時候，就那麼看着她，讓她汗毛直立。
要不是因爲現在是青天白日，周圍的人也多，她說不定早就嚇得尿褲子了。
知道這件事自己躲不過去，不如自己出來。
她不是沒看出來慕秋德對待慕朝煙的改變，不管是因爲怕了炎王，還是想要爲以後謀前程，對她們母女來說，都不是好事。
今天就算被罰，她也得擾亂慕秋德想要跟慕朝煙和解的心思。
所以，哪怕被柯茗那靈位對着頭皮發麻，她還是走出來了。
慕朝煙正愁找人找不到呢，沒想到這人就自己出來了，真是配合。
幾步來到李氏的面前，還不等對方反應過來，揚起手，啪啪就是幾巴掌。
李氏的手臂本就廢掉了一個，身子的平衡力差了不少，被慕朝煙幾巴掌一扇，最後一下收回手之後，她的身子沒穩住，直接倒在了地上。
慕朝霞瞪着眼睛看着，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李氏已經倒在地上捂着臉哇哇大叫了。
“慕朝煙，你幹什麼？”
說着，就撲了過去。
如果是以前，慕朝煙可能還會懶得跟她計較，躲一下也就算了。
但是她今天心情不好，這種時候還往上撲，就只能說她自己活該了。
“啊……”
一聲慘叫，慕朝霞已經倒在了李氏的身邊。
“哼，在慕家，我是慕家嫡女，出了這個門，我是炎王妃。別說打你們一下，就算是直接殺了你們，誰敢說個不？”
“放肆！”
慕秋德站在那裏一直沒吭聲，這件事的確是李氏做的不對，慕朝煙有氣也是正常。
但是，慕朝煙後面說的話就讓他很不舒服了。
當着他的面竟然要直接打殺了他的小妾跟女兒，雖然按照規矩來說沒問題，可是，他還在這呢。
說這樣的話，把他置於何地？
“你也別太過分了，難道打一頓還不夠解氣麼。一塊木牌比活人還要重要？”
“慕秋德！”
慕朝煙實在是聽不下去了。
若是有什麼緊急的突發狀況需要救人，哪怕是自己母親的靈位，她也會選擇救人爲主。
因爲，木牌確實沒有人命重要。
就算是她母親還活着，也一定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哪怕最後她要跪在母親的靈位前請罪，她都認了。
但是，這不代表因爲這個理由，她們母女就要任人欺負。
看着這府裏的人都慢慢的走到了這裏，雖然都是看熱鬧，但是卻都不敢上前。
特別是那些小妾，其中有幾個都想借着安慰慕秋德的機會，把人領到自己房裏。
只是，現在看他氣成這樣，一時間不敢過來罷了。
“父親可曾想過，爲什麼這麼些年只有我們三個女兒，其他妾室再無所出？”
慕秋德沒想到慕朝煙會突然轉移話題，轉的還是這個上面。
一時間老臉一變。
可是又覺得慕朝煙不會無緣無故的提到這些。
“你要說什麼。”
不是沒懷疑過這裏面有什麼其他的事情，自己也曾找過大夫調查，甚至每個小妾都徹底的檢查過，身體也沒什麼問題。
好多次他都認爲問題是出在他自己的身上，畢竟年紀也越來越大了。
再後來，乾脆也就死心了，以爲是自己命中註定沒有兒子，就連女兒都很少。
可是慕朝煙這話，分明是意有所指。
難道這裏面真的有什麼自己不知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