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江山平定,王爺功不可沒,依我看,新帝的人選也要王爺認可纔行。”不知是哪一位率先提出了這句話,原本站在殿下漠不關心的聽着這些文臣吵架的墨玄琿冷不丁被點了名,這才態度認真起來。
“其實說起來,王爺正值壯年,於社稷有功,於百姓有恩,性格寬厚有容人之量,又是皇室血脈……”
“是啊,這麼看來,王爺其實是新帝最佳人選……”
一貫喜歡爭執不休的文臣們突然統一了口徑,個個殷切的朝墨玄琿望了過來。
墨玄琿頭疼的捏了捏鼻樑,突然想起那日慕朝煙促狹的笑。
這算不算是她一語成讖?
擡眼望去,滿朝文武大臣們期盼的目光像是在無言的催促他立刻坐上龍椅就地登基。
可他卻沉思了一番,而後搖了搖頭,在衆人期待的目光中,轉而看向了一旁的四皇子墨元昊。
“多謝各位擡愛,只不過陛下薨逝,按理該由太子即位,陛下尚未來得及新立太子,那心底人選便該由剩下的兩位皇子中挑選出來。若諸位信的過本王,本王倒是認爲,四皇子是當之無愧的人選。”
四皇子嚇了一跳,慌忙擺手訕訕道:“皇叔太高看我了,侄兒對這些朝堂之事可是一竅不通,這皇位擔子太重,您還是另擇能幹的人比較好,我看……我看五皇弟就不錯!”
墨玄琿眉頭一挑,心裏有些無奈。
先不說墨元昊跟墨元辰本就沒有這心思,甚至跟以前的其他皇子和太子比起來,他們更像是往後退。
現在更別說東華帝還留下了一大堆的爛攤子,他自己都不願意接手,墨元昊這麼避着,也是正常。
可是,國不可一日無君,皇位也不能一直空着,也只能對不起這個侄子,讓他上去先坐幾天。
說不定坐上去之後,就知道皇位的好了呢?
“四皇子大可不必這麼妄自菲薄,這麼多年,四皇子的所作所爲大家也都看在眼裏,這次東邊大難,四皇子更是出了不少的力,便是不熟悉事務,多上兩天早朝也就習慣了,再說了,這麼多大臣都會從旁協助,怕什麼。”
想想五皇子現在的身份,正妻是北帝的公主不說,即便不在意這個,想想慕朝煙,墨玄琿也不敢把墨元辰往這個皇位上推。
墨元辰的身份除了是他的侄子,東華帝的兒子之外,也是慕朝煙的妹夫啊。
藍靜依可是慕朝煙放在心尖上疼的,比原來的親妹妹都親,主意往那邊打,下朝之後說不定他連炎王府都進不去。
墨元昊當然明白墨玄琿的顧忌,看着墨玄琿那寸步不讓的勁頭,只能哭喪個臉,做最後的掙扎。
“皇叔可別那我開玩笑了,我不是做皇帝的料啊。要不皇叔你……你把朝堂上這些事情理順了,到時候再說?即使到那時你不樂意繼續操心了,我這個沒本事的人接你的手,也就不怵了。”
“皇叔……”
墨元昊都快哭了,可墨玄琿顯然不給他在掙扎的機會,微微傾了傾身,緩緩開口。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說着擡眼掃了墨元昊一眼。
“臣有先皇封號,見皇帝不跪,新皇難不成是打算讓我跟你行個君臣大禮纔行麼?”
君臣大禮?
這四個字從墨玄琿的嘴裏說出來,墨元昊差一點就跪下去。
他親爹東華帝忌憚了這個皇叔近十年的時間,直到死後下葬,也沒能看到這位皇叔跪過一下,現在這句話說出來,分明是逼着自己上位啊。
有墨玄琿帶頭,百官頓時有了主心骨一般一齊跪下高呼。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呼聲震天,旁邊有眼色的太監立刻把龍袍捧在了手裏,等着墨元昊上去,就給他黃袍加身。
墨元昊幾乎是被幾個大臣擁擠上到了臺階前面,然後在墨玄琿的視線逼迫下,身體僵硬的走了上去。
那神情,實在不像是要去當皇帝,更像是上刑場。
直到看見他真的坐在了龍椅上面,下面的好多大臣才徹底放心,呼聲又翻了一倍,幾乎要掀翻大殿的屋頂。
四皇子神色僵硬,轉頭咬牙切齒的笑着看着墨玄琿。
而墨玄琿目光溫和,宛如一個真正毫無私心的好皇叔一般,把他送到了高處之後便走回了自己該在的位置。
高處不勝寒,四皇子坐在龍椅上,將下面好些大臣臉上竊喜的神情一覽無餘,只覺得周身一片寒冷。
待激動的氣息減退,大臣們也開始規規矩矩的上奏要事,四皇子看着他們呈上的奏摺,只覺得那些字密密麻麻如蚯蚓一般,在紙上扭動,好容易看清了寫的是個什麼事,卻半點想不出解決的辦法,腦袋像漿糊一樣,絲毫沒有當皇子的時候自在。
艱難的捱到下朝,一離開大殿他便趕緊脫下了這身龍袍,瞬間像是擺脫了束縛,看了一眼往宮門外走去的人羣,一眼看見墨玄琿,眼中流露出幾許埋怨。
轉道去了蘭妃的宮殿,她仍是一身素服在院中侍弄花草,見四皇子走進來,連忙的放下了手裏的東西,躬身行禮。
“聖上萬歲……”
礙着還有身後的太監總管,墨元昊輕咳一聲,關切着開口:“娘娘一切可好,如今父皇雖不在,但娘娘還是要保重身體纔是,千萬莫要憂思傷身啊。”
“有勞聖上掛懷……”
蘭妃不知道墨元昊到她這裏來的目的,難道是想要斬草除根?
還是說,自己以前做的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