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手指敲打着桌面,眉梢俏皮的看向裏面落魄的女子,司雪衣嘆口氣:“滾?本座尚沒能學會那項技能,不如穆小姐言傳身教,教教我?”
“你……”早已見識過這丫頭的伶牙俐齒,穆蓮溪被逼得口舌無語,她只能絮絮叨叨的叫着:“我要見皇上,我要見皇上!”
“噓,別吵了,皇上現在哪兒還有空理你啊?他現在可是正在陪着丞相家的小姐逛後花園呢!”
學白白的小牙,只可惜掉了幾顆,露出參差不齊的黑洞,卻每說的一個字,都深深的刺痛了穆蓮溪的心。
她臉色慘白的搖着頭:“不,皇上,皇上不可以,我纔是皇后的人選,只有我纔行……”
“呵呵,真的嗎?可是我怎麼聽說自古帝王最薄情?再說了,皇上又沒答應你什麼?”
“不,不可以,我費盡心思好不容易纔離間了司雪衣那個女人與皇上之間的感情,怎麼可以便宜了別人?”
猙獰嘶吼的瞬間,卻驟然聽見杯子摔碎在地上的聲響。
循聲望去,眼前的奶娃娃分明只有稚嫩的糰子臉,但那雙漆黑如墨的眼底,卻映照出陰冷殘駭的幽光,就仿若那女人慍怒的前兆……
不自覺的打了個哆嗦,穆蓮溪結結巴巴開口:“你,你究竟是誰?”
“衣衣呀!我是衣衣,是大晉的國師,是子子的衣衣!”笑呵呵懵懂的小臉一瞬間足以迷惑所有人。
小人兒蹦跳着來到了穆蓮溪的身邊,揚脖看着女人:“喂,張雅怡張姐姐說是你要害死我,是嗎?”
張雅怡那個女人……只怪自己太過輕敵,竟然讓她死裏逃生,反倒對自己倒打一耙。
她胡亂搖着頭:“不是我,衣衣,你去告訴皇上,這件事不是我做的。”
直到此刻,穆蓮溪才又開始假裝那個溫婉可人的大家閨秀,只可惜似乎已經晚了。
司雪衣歪着頭,咬着指甲,似是困惑不解:“不是你做的?可是雅怡姐姐說是你……”
“不是我,是她,這一切都是她精心設計的,衣衣,你相信我,我是不會傷害你的。”
蠢貨,真當她三歲的娃娃?
司雪衣似乎很是苦惱:“她說是你,你說是她,那到底是你們兩個誰呢?搞的衣衣不明白呢!”
“小白癡,我說是她就是她,你們千萬不要被她的表象所迷惑了,她其實是個心如蛇蠍的女子,她……當初司雪衣那女人的死與她也拖不了干係……”
猛然回眸,司雪衣表情一瞬間凝結:“你說什麼?說詳細點兒。”
“我,只要你能將我弄出去,我一定告訴你……”
弄她出去就能得知當初自己被害的真相?似乎也算是一門穩賺不虧的買賣。
司雪衣思索着,答應了穆蓮溪的話,叫她稍安勿躁,自己則是匆匆出了天牢,準備找風子祁討個摺子,暫且保住這穆蓮溪的性命……
月黑風高之下,御書房中,一個小人兒盡心盡力的趴在一個俊美青年的背上:“子子,可不可以先不要殺穆蓮溪呢?”
“嗯……衣衣怕見血,他們說殺人會有好多好多的血,衣衣怕做噩夢。”
困惑的眼神再次落到司雪衣的臉上:她會怕血?司雪衣平日裏不是一向最喜歡見血封喉的事情?她那乖張的行事作風,何時會怕起這些東西了?還是說衣衣已經徹底忘了?
不知是心頭悵然還是暢然,風子祁揉着眉心:“衣衣,她要加害你,朕不會放過她的。”
“可你不是一向很喜歡她嗎?”脫口而出的話語,讓風子祁與司雪衣都愣了一下。
俊眉冷蹙,風子祁問道:“誰說朕喜歡她了?”
不喜歡當年百般維護?不喜歡爲了那女人三番四次與她叫板?當她司雪衣眼睛是瞎的?
心中翻着白眼兒,司雪衣臉上卻露出賊兮兮的目光,順勢踮起腳尖摸摸風子祁的頭:“我懂,衣衣都懂,子子這是不好意思了?”
同福公公看在眼中,暗叫活久見了:他家皇上什麼時候要被一個三歲的娃娃給安慰了?
風子祁表情抽搐,一把奪過司雪衣的小手狠狠攥在掌心,磨牙嚯嚯:“衣衣,朕從未喜歡過她,從未……”
“子子不必客氣,我聽宮裏人說,子子長大了,應該有喜歡的女人了。”
“朕當然有喜歡的人,但永遠不會是她們這種貨色。”
鄙夷的眼神,堅定的視線射向了司雪衣,瞬間讓她心亂的又怦怦跳了幾下:搞什麼?小狼崽子在這時候看着她做什麼?
尷尬的氣氛在不停瘋長,眼見着風子祁似乎不怎麼願意鬆口,司雪衣計上心來,出其不意的開口:“子子,我今天聽穆小姐說,她知道前國師是怎麼死的,那子子可不可以因爲這件事,放過她?”
“衣衣,你都聽說了什麼?她都跟你說了什麼?”驟然紛亂的呼吸與眼神,落在司雪衣的眼中,卻成了他這是做賊心虛……
剛剛縈繞在心間的那抹悸動再次被恨意填滿,司雪衣獰笑着垂眸,掩藏了眼底的殺氣,輕飄飄委屈的開口:“子子,你這是怎麼了?人家手手疼……”
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風子祁突然大口大口的喘息着,一聲嘆息,將司雪衣再次擁進懷中:“衣衣,是子子不好,子子嚇着你了,你乖,好好去睡覺覺,才能長高高!”
“可我……”
“子子陪着你!”
不由分說,抱起司雪衣進了幔帳,寬大的龍牀似乎在有了司雪衣之後,風子祁很少會在上面睡上整夜,幾乎都是在哄着她入睡……
但今時今日,風子祁的這般溫柔,看在司雪衣的眼中,似乎成了欲蓋彌彰。
她想要控訴,想要大喊自己不想睡:但一個三歲大的身體,終究熬不過周公,早早的又陷入了夢鄉之中……
風子祁替她虛掩了錦被,涼薄的脣角掀起一個弧度:“同福,你親自去天牢將穆蓮溪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