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仙殿內，一盞香茶芬芳瀰漫。
一方柳袖在姚晗靈眼前一拂，香澈滾燙的茶水逆勢而轉，斜斜彈射回了許慎的腳邊，一滴不漏。
“好一個師徒情深。不過柳虛清，你別忘了，今日是你求我。”
“這地下靈河，我說不開流，就是不開流！你們七峯就等着靈氣喪盡吧！”
許慎冷笑一聲，擡腳將地上的茶碗踢翻，清香灑了一地。
“許慎你別太過分！這靈河本來就是我們七峯的！”
“別以爲你當年做的那些齷齪事沒人知道！當初是你看繼承七峯無望，暗自將靈河源頭調去了首峯，弄的靈泉井再無自淨能力，這才賣峯求榮換來了首席大弟子的位置！”
姚晗靈開口，怒目而視。
方纔來的路上，宋雪兒都告訴她了，即便是沒經歷當年的事情，姚晗靈也是聽的一肚子火。原來地下靈河在七峯的時候，靈河自身就會流經靈草園，溫養靈草的同時，保持靈草園氣候不變。哪裏用得着她天天挑水劈柴！
“姚師侄，你這可就是冤枉我了。”
“當年我不過區區丹結之境，哪裏有那麼大的能力，去調轉一條這麼龐大的地下靈河。”
說道龐大的時候，許慎還特地咬重了音節。
“當年有能力調動地下靈河源頭的，最有嫌疑的應該是你那柳師尊纔是。”
“年紀輕輕，就步入了靈君之境，做些什麼凡夫俗子想不通的事情，那也是常有的。”
許慎眼神瞟向柳虛清，眼下是暗藏極深的嫉妒。
“胡說八道！那就是你跟首峯商量好了！你不行，那首峯峯主……”
“晗靈！”
姚晗靈還要辯駁，卻被柳虛清呵斥制止。姚晗靈這才注意到不止是許慎的面色極爲不善，周圍的首峯弟子，也通通看向了姚晗靈，手下的靈劍欲拔未拔。
姚晗靈趕忙休了聲，看來這裏面的事情水挺深，再說下去，自己可能有生命危險。看來，就算當了第一人的徒弟，行走江湖還是得謹小慎微纔行。
“柳虛清，你收的這個弟子，倒是挺能說的。”
“只是你只管告知他這些陳年舊事，卻不教他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的道理。”
四面八方的首峯弟子殺氣暗藏，許慎說話也不騷裏騷氣了。
“不比你知道的多。”
柳虛清淡淡的看着許慎，言語平緩，並不激動。
沒想到柳虛清居然會替她說話，姚晗靈心下當時鬆了一口氣，不枉她替柳虛清出這口惡氣。
“你敢！”
聽到柳虛清帶刺的話，許慎氣息一緊。
忽然，許慎面色一改，不再凝重陰沉，彷彿泄了氣一般，輕輕敲了敲茶桌板。
“罷了，這靈河之事……”
“我答應你，開支引流。”
拍拍衣裳上並不存在的褶皺，許慎的屁股終於從椅子上挪了起來。
感覺到許慎的目光向自己看來，姚晗靈心裏忽然一跳。這貨是不是對她打着什麼鬼主意？
“不過，我有一個條件。”
果然，那許慎慢慢踱步到了姚晗靈面前，眼神上下打量着姚晗靈的面容。
“什麼條件！”
柳虛清沒說話，是葉婉蕭開的口。
“這小師侄方纔說的滔滔不絕，口若懸河，讓我真是有些好奇，七峯的伙食這麼差勁。”
“只要這小師侄能當着我的面，喫泔咽穢，讓我開了眼界。”
許慎拍了拍手，門外一個弟子捏着鼻子，提進來一桶泔水和糞水。
那味迎風飄揚，一下子充斥了整個大殿，薰得姚晗靈差點吐出來。
“師尊……”
口嗨一時爽，姚晗靈只能可憐巴巴的看向柳虛清。她也是一個沒注意，沒控制好自己的脾氣。
“我前幾日跟你說什麼，喫打也不長記性！”
葉婉蕭臉色也難看了下來，狠狠的剜了姚晗靈一眼。
如今的姚晗靈是騎虎難下，她瞅了柳虛清半天，柳虛清看都沒看她一眼，似乎是在思忖這方法的可行性。
“姚師侄，不知首峯的和不和你的胃口，不夠的話，我再去別的峯調。”
“讓你好好挑選，一一享用。”
許慎從袖中掏出一方玉扇，在空氣當中一揮，那污穢的氣息全部捲到了柳虛清這方。
姚晗靈臉一白，柳虛清看樣子也沒打算替她說一句話，葉婉蕭也偏過頭不去看她，。宋雪兒本要求情，被葉婉蕭扯了扯袖子，目光示意的看了看許慎一眼，也不敢出聲了。
看來今日這坎是過不去了。算了。誰讓那靈泉是她看管不力，今日又是她嘴賤看不過柳虛清被刁難，萬般難堪都是她咎由自取。
衆目睽睽之下，姚晗靈挺了挺背，肢體僵硬的走到糞水面前，捂住鼻子，舀起一瓢。
惡臭之味化作實質，刺激着姚晗靈的眼睛，不知是被逼急了還是薰得，眼眶裏通紅一片。姚晗靈忍着沒讓淚豆豆掉下來，憋住一口氣，就要把那污穢之物往嘴裏送。
一股清風襲來，將那糞水連同葫蘆瓢，一下子卷出了門外。
“夠了。”
“婉蕭，晗靈，雪兒，回峯。”
柳虛清發話了。
“那靈泉之水……”
葉婉蕭有些急了，還要說些什麼，卻被柳虛清輕輕搖頭制止了。
一行人兩手空空回到了七峯，姚晗靈被葉婉蕭罵了一句成事不足敗事有餘，趕忙收拾了收拾行李，跑到靈草園的貯藥室中。
“葉師姐……這是跑路了？”
姚晗靈蹲在那株小小可憐的靈草仙草旁邊，呆呆的看着葉婉蕭像是聖誕老人一樣，揹着一大包裹的靈草火急火燎的從藥室衝了出去。
拿着一瓢靈泉水的宋雪兒，走了過來，小心翼翼給靈陽仙草澆着水。聽到姚晗靈的話，宋雪兒皺了皺鼻子，對姚晗靈有些不滿。
“姚師兄，葉師姐不是那樣的人。”
“她應該是去柏家了。”
宋雪兒一點一點滋潤着靈陽仙草失去水分微微乾癟的葉子。
姚晗靈看着那葫蘆瓢，不由自主的，胃裏一陣陣噁心，想要乾嘔。
“去柏家？”
那不就是首峯雲勇儀的孃家嗎？原來葉婉蕭和柏家還有關係，那界老的書上怎麼沒寫，滿篇全寫的是那主角的傑克蘇之旅。真是，要緊的點一點也不寫！
“姚師兄，這可怎麼辦啊。”
“靈草園七個石翁裏的靈泉水，最多隻能堅持一天了。”
饒是宋雪兒也苦起了臉。
到時候，不但是靈陽仙草，其他的仙草也會因爲沒有靈泉水的滋養，乾枯而死的。
沒想到靈泉水這麼重要，姚晗靈急得抓耳撓腮，坐立不安，額上的綠墜也燒的有些發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