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師寶棧內，姚晗靈呆滯的看着坐在茶椅上的柳虛清。
不是吧，她就喝了一壺茶水，柳虛清居然能聯想到長武令上去了？
姚晗靈弱弱的擡起雙手，作投降式，“師尊，我才築基啊，你是不是有點太……”
有點太敏感了吧！
“長武令一出，修真界必要掀起一番血浪，你素來阿諛諂媚，又是一個貔貅胃口，喜吞珍草寶玉，難免不會受人誘惑將我出賣。”
“方纔你一進屋，就將這茶水吞飲乾淨，苦蓮靈草是世間至苦之物，卻被你一鼓作氣喝的是一滴不剩。我難道不該詢問一二？”
明明對面的柳虛清脣角微揚，姚晗靈卻怎麼也從柳虛清那張仙人面上感覺不到笑意，尤其是目光還落在她額頭上的貔貅綠墜上。
“這……師尊你真是高看我了，這回真的是弟子見識淺薄，什麼苦蓮靈草我真的不認識。”
“既然靈師大比消耗極大，您這次來肯定做了不少準備，這靈草，我們七峯也有，您定是也帶了不少吧……”
柳虛清這麼說，好像也很有道理。姚晗靈雙手尷尬相搓，手不是手，腳不是腳，此時只想奪門而出，不想面對柳虛清的威壓。
聞此話，柳虛清眉頭輕揚，點了點下頜，“不錯，我是帶了一塊心髓仙玉補充靈氣……”
一提到仙玉，姚晗靈腦門一緊，完了，該不會是被自己吞掉的那個雞蛋仙玉吧。
只見的柳虛清目光在自己的肚皮上瞧了一眼，姚晗靈頓時捂住了肚子，畏懼的後退。
“師尊，等到弟子來日神功大成，縱橫修真界，只要師尊你一口下令，無論多少晗靈都尋來孝敬師尊您老人家。”
姚晗靈苦哈哈的道。
“倒真是難爲你有這片孝心了。”
對於姚晗靈梅開二度的宣言，對面的柳虛清目光飄渺，不以爲然，不過倒也沒再計較。
夜晚，姚晗靈靠着柳虛清的牀柱，抱被而睡，熟睡的姚晗靈，總覺得身子一陣陣害冷。
迷迷糊糊被凍醒來，姚晗靈看了一眼牀上端端正正閉目而眠的柳虛清，欲開口，又閉上了嘴巴。
她把柳虛清叫起來又能怎麼樣，總不能讓柳虛清原地給她升一堆火吧。
要是葉婉蕭或者是宋雪兒倒是有可能，她如今只是一個不討喜的男弟子，犯了那麼多事，柳虛清沒一劍砍死她都算好得了。
知足常樂，姚晗靈安慰了一邊自己，攏緊身上的衣裳，再次漸漸睡去。
睡夢中……
姚晗靈夢見自己躺在極地的冰川之上，面前是五彩繽紛的極光，周圍很冷，但極光很美。冰川之上還有一隻胖嘟嘟的北極熊，毛茸茸，正可可愛愛的爬向她。
就在距離姚晗靈三米之外的地方，北極熊忽然停下，像是玩偶熊一樣卸下了自己的腦袋，從脖子那裏，露出了一個柳虛清的腦袋。
師尊？夢中的姚晗靈一連納悶，柳虛清怎麼會跑到極地冰川來？
只見柳虛清眸光寒冷道，既然你吃了仙玉，那麼我吃了你也能補充靈氣。嚇得夢中的姚晗靈拔腿就跑，然而腳下如陷沼澤，腿又如同灌了鉛，越跑越沉重……
牀下的姚晗靈蹬腿做着夢，一腳蹬在牀柱上，震得牀咯吱咯吱搖了兩聲，牀上的柳虛清敏銳的睜開雙眼，起身盯着牀邊席地而睡的姚晗靈。
沉沉的盯了半天，柳虛清無聲的拿起手邊的鶴鳴劍……一個託挑，將姚晗靈踢開的被子，重新挑回姚晗靈身上。
一句無聲微嘆，柳虛清放下鶴鳴劍，躺下再度睡去。
一夜過去，晨光既出。
柳虛清自是屋內先醒來的那個。整好衣衫，洗漱完畢，柳虛清回頭瞧了一眼抱着被子蜷縮在地上睡覺的姚晗靈，眸光微沉，輕聲評判二字，“懶怠”。
柳虛清走上前，鶴鳴劍鞘戳了戳裹成蠶繭的姚晗靈。
“晗靈，起來。”
柳虛清眼神一凝，探指到了姚晗靈額頭，溫度如常。正要收回手時，手中的鶴鳴劍又是一聲嗡鳴，柳虛清目中閃過一絲疑惑，伸手欲將姚晗靈拍醒。
一觸碰到姚晗靈身上的縹色罩衫，手指立即縮回。
柳虛清看了一眼手指上被燙的泛紅的地方，扭頭看了一眼身後洗面的石盆。
柳袖一揮，一盆涼水傾頭而下，將熟睡的姚晗靈澆了個全身溼透。
睡夢中的姚晗靈，渾身一個激靈，猛然睜開雙眼，看到近在咫尺的柳虛清的面，姚晗靈慌忙喊道，“師尊別喫我！”
姚晗靈扒拉着身上的棉被，過了一會兒，才發現自己是做夢。
只是……她怎麼溼漉漉的，別處不溼，偏偏只有頭髮都溼了，尿牀也尿不了這麼高啊。
柳虛清見慣了姚晗靈動不動咋咋忽忽大驚小怪，瞧着姚晗靈沒什麼事，從地上爬起來，雙目一暗，“晗靈，你身體可有哪裏不適？”
擦着頭上水的姚晗靈一個恍惚，有些分不清夢境和現實了。方纔在夢裏，北極熊化的柳虛清已經開始剖她的肚子了，翻腸倒肚的找仙玉了，嚇得她都快尿褲子了。
這時柳虛清居然開始關心她了？難道是夢中夢？
瞬間姚晗靈擦水的手一滯，夢中這麼多水，完了完了，她現實裏肯定是尿褲子了，昨晚不該喝那一大壺苦茶的！
不行，她得趕在柳虛清醒來之前，提前醒來處理好自己，不然一股尿騷味，指不定被柳虛清怎麼嫌棄呢。
對了，盜夢空間裏說，只要人淹進水中，或者從高空墜落就能從夢中醒來。
姚晗靈扔下手中的擦布，觀察了屋子，發現了另一個石盆中有水，瞬間跑過去，一頭鑽進石盆之中，憋氣。
柳虛清目光追隨着行爲詭異的姚晗靈，眼見姚晗靈一頭栽進他方纔洗過的面盆內，俊眉微皺。
鶴鳴劍也懸浮在柳虛清身邊，對着姚晗靈的方向，劍身輕輕一側，真像一隻仙鶴是在歪着腦袋。
一分鐘，兩分鐘，小半個時辰過去了。
柳虛清看了一眼窗外逐漸亮起的晨光，走至石盆前，就要擡手去捉姚晗靈的後衣領。
“詭徒，大比時辰……”
話說至半，柳虛清眸光一現，腳步迅速退後半步，柳袖拂擡。
噗！的一道水霧如噴泉一般，直直噴向空中。
即便柳虛清退的快，奈何水霧攻擊範圍廣，還是滋了柳虛清半邊衣襬。原是姚晗靈實在憋不住了，從石水盆中仰頭，如錦鯉般浮出水面吐水。
柳袖放下，柳虛清面色生冷，“我看你是魔……”
吧嗒，吧嗒！
幾點水點子迅速濺上了柳虛清的冷麪，晶瑩的水珠沿着柳虛清的鴉睫，緩緩滴落在地板上。
姚晗靈甩了甩溼漉漉的發，擡頭愕然地看着烏睫落雨的柳虛清。
她這夢的都是什麼？仙女落淚？果然是做夢吧！不過柳虛清哭起來，居然還挺好看得。
“我的蒼天老爺……師尊你哭起來居然還是這麼仙帥仙帥？哪怕尿褲子這夢做的也值了！”
聽聞姚晗靈的感嘆，柳虛清眼皮緩緩低垂直至閉目，忽而肺腑微顫，冷笑一聲。
柳袖一擡，五指召來鶴鳴劍，柳虛清擡眸，麻木無情道，“是你自己清醒，還是我幫你？”
只見姚晗靈望着眼角還有溼潤的柳虛清，懵比的眨了眨眼，師尊不愧是師尊，一眼就知道她想從夢裏醒來。
“師尊，謝謝你，不過這點小事，就不勞煩您屈尊紆貴了。”
就算是夢中，姚晗靈也不敢勞煩柳虛清。
姚晗靈對着柳虛清雙手合十道了謝，衝到屋門之前，一把推開房門，跑至欄杆邊緣，望着下方，兩股戰戰。
屋內的柳虛清忽而右眼皮一跳，“這孽障又作什麼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