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醫仙雙手一揣,笑咪咪樂呵呵的看着姚晗靈,像是一隻老貓笑看角落裏瑟瑟發抖的老鼠。
“柳虛清,你這弟子是沒救了,若沒有什麼意外,這一輩子都用不了靈氣了。”
“不過,他體內的蟲卵倒是有些意思,若是你願意,我用虛情宗的宗主之位和你交換你這弟子如何?”
容醫仙笑咪咪的對着柳虛清提出交換,好像姚晗靈不過是風吹感冒,睡一覺就好了一樣。
看着相互對視的容醫仙和柳虛清,姚晗靈感覺寒意鑽進了骨子裏。
什麼叫一輩子都無法使用靈氣,那她在修真界不就是個廢物了嗎?
這個笑面虎一樣的醫仙,拿她交換,是要做什麼?虛清宗的宗主,聽起來似乎很厲害的樣子,柳虛清向來喜歡寶貝,會心動嗎?
“容逸,他體內的是什麼蟲?”
柳虛清不惱也不怒,只是微微側過腦袋,思索着姚晗靈身上蟲卵的來源。
坐在椅子上的容逸聽到柳虛清這回話,笑容漸漸收了起來。柳虛清素來喜歡奇珍異寶,難道是他虛情宗太破落了?不會吧,虛情宗可是第一藥宗,那柏家婆娘苦苦爭了這麼多年,連他虛情宗的尾巴毛都趕不上。
怎麼?難道這小子對柳虛清還有什麼別的用處。
算了,破天宗骨子裏就爛透了,各峯都是一堆奇葩爛事,他還是不跟着柳虛清瞎摻和了。
“這蟲子十分陰毒,像是某種血蟲和靈蟲的混合種,我還沒曾見過,不過根據這小子的身體,我大概能猜出來這蟲子是怎麼一回事。”
“這蟲子幼年的時候寄居在修士體內吸收靈力,長大了則吸收修士的血氣,若是數量足夠龐大,將修士裏裏外外吸成乾屍輕而易舉。”
“這小子身體裏成蟲應該是跑掉了,留下了一堆小蟲卵吸附在這小子的靈脈上,只要這小子動用靈氣,就像是給了這些蟲卵孵化的力量,所幸這小子修爲不高,靈力不夠,不然按你之前所說,這小子在上次使用靈爆符的時候,就該讓這些蟲子孵化出來了。”
容逸一邊將桌上沾在白帕子上的蟲卵小心翼翼的收入一個細長的白瓷管中,一邊慢悠悠的說道。
“這蟲子怎麼會鑽進我的身體裏來,我最近一直呆在我的柴院裏……··”
不,還有,她還去了無塵殿的地下室中。
“師尊,難道是?”
姚晗靈睜大雙眼,不可置信的望着柳虛清。
難道是柳虛清帶着她去蛇窟做了,才惹上了這一身蟲病。想到那些蟲子如今就趴在自己的身體裏蠢蠢欲動,姚晗靈就覺得渾身發毛!
容逸瞧着師徒二人之間微妙的氣氛,像是一隻長毛大白貓一樣,將兩隻手揣起來,看起了戲。
“容逸,我這徒弟你到底有沒有辦法?”
柳虛清對此事好似漸漸失去了耐心,眉眼漸漸烏沉起來。
同樣,姚晗靈也眼巴巴的看着容逸,身爲天下第一藥宗,總是有些辦法的吧?
屆老的書上也記載了,虛情宗由容氏一族把控,其第一代容祖乃事毒絕天下,傳聞中,容家保留着一張祖傳的毒譜可一殺絕飛仙以下的所有修士,一張救世的仙方可令白骨生肉死人還魂,每一代容家人都會將這兩張方子以獨特的方式記住並流傳下來。
曾有一人爲得容家的救命仙方,對一容氏傳承人進行了搜魂,居然在其記憶中都沒有搜到。故而又有傳言說,容家根本沒有仙方不過是欺世盜名罷了。
但是此時此刻的姚晗靈卻迫切的希望,那傳言是真的。
容逸瞄了一眼姚晗靈,琢磨了一會兒,仰頭望着站起身來的柳虛清,兩手一攤。
“沒有。”
笑咪咪的容醫仙瞬間被柳虛清拎了出去。
“喂,柳虛清你這個負心漢,我剛給你徒弟診治完,你就是這麼對待你徒弟的救命恩人的?”
“放開我,不要抓着我的後領子,跟上吊似的難受死了,快放開我!”
“柳虛清你聽到沒有!再不放開我撓你了!”
“啊!你居然掐我!柳虛清!我真是看錯你了,你居然如今會使用這種女人手段了!”
“啊啊啊啊!救命啊!來人啊!破天宗的柳師尊強強民家婦男啦!”
唧唧歪歪的容逸聲音漸漸飄遠,像是飛出了天際。
門外寂靜了一會兒,房屋的門再次被人打開。
這次,進來的,只有柳虛清一人。
姚晗靈坐在牀上,看着自己的雙手,雙眼中是一片迷茫。
這樣的她,還能完成屆老給的任務嗎?不,別說完成任務了,這樣的她,在修真大陸如何生存都是問題。
不能使用靈氣,就和普通人無異,柳虛清還會將她留在破天宗嗎?
姚晗靈的聲音是如此平靜,平靜到連姚晗靈自己都怔住了。
“你是我徒,我不會反悔。”
得到了柳虛清肯定的回答,姚晗靈卻是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是嗎,那真是太好了。”
嘴角提了起來,姚晗靈像是什麼事也沒發生一樣望着柳虛清笑了起來。
笑着笑着,嘴角像是樓房崩塌一樣,一瞬間垮了下來。
她在想什麼呢?柳虛清將她留下來又有什麼用呢?難道真的留她下來整日挑水劈柴嗎?豈不是會淪爲整個破天宗的笑柄。
還有處處與她作對的葉婉蕭,又會放過她嗎?還有三峯的簿氏父子,還有章尚天,她能逃出這些人的魔掌嗎?
想着想着,姚晗靈笑了起來,笑着笑着就哭了起來,哭着哭着,整個人都鑽進了被窩裏,將頭深深埋在黑暗之中。
“假的,這一切都是假的!”
“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活下去!啊!”
被子之中的姚晗靈沙啞的嘶吼出聲,像是絕望的野獸一遍又一遍的在牢籠之中嘶吼着。
站在屋子之中的柳虛清,握緊拳頭,沉默半響,走近了牀邊,伸出手,隔着厚厚的被子,摸着姚晗靈的腦袋。
被褥之中,忽然伸出一隻顫抖的手,拼命的抓住了柳虛清的手腕。
“師尊,你別走,我害怕!師尊你別趕我走!我不知道離開這裏我還能去哪裏!師尊你救救我。我不想死,我還年輕,我不想這麼早就死掉!”
“被蟲子喫掉太可怕了,還不如讓誰一刀殺了我……··師尊,師尊……··”
被子之中,姚晗靈絕望的嗚咽。
此時此刻的姚晗靈,只能抓住這個修真大陸,最強的劍修,像是最後的希望,又像是絕望。
痛哭的聲音,一直從清晨衰弱到了黑夜,直到姚晗靈失去了全部的力氣,睡了過去。
即便是哭到脫力,姚晗靈的手也緊緊的抓着柳虛清的手腕,彷彿這樣,她纔不會真的崩潰成碎片。
等到姚晗靈再次醒來,屋中除了她自己已空無一人。
姚晗靈披着被子,緊緊靠在身後的牆壁上,一次又一次摸着自己臉頰上黏糊糊的淚痕,看着窗戶外的世界,忽然覺得一切都好像是灰色的。
忽然,姚晗靈像是想起了什麼,像是找跳蚤一樣拼命的翻扯着身上的衣裳。
“棋子!那顆棋子在哪裏!”
嘴中唸叨叨着,終於,姚晗靈在衣服的內側裏,找到了那顆隱蔽的白色的棋子。
這個東西是屆老給她的,說是關鍵的時候可以保她的命。
這個時候,已經算是關鍵的時候了吧!
腦中再沒多想,姚晗靈像是瘋魔了一般,將整個棋子都吞了下去。
棋子比姚晗靈想象中的大,一下子卡住了嗓子眼。
沒過幾秒,姚晗靈就被卡的臉紅脖子粗。
姚晗靈憑着意志,從牀上跳下,走到一張椅子後,趴在椅子背上,用力的將腹部壓了下去。
憑藉着現世的記憶,姚晗靈使用了海姆立克急救法。
口水狼狽的從嘴角溢出,腹部一次又一次的撞擊着,終於在一次撞擊中,卡在嗓子眼中的白色棋子沾染着口水,飛跳到了地板上。
本就精神不佳的姚晗靈,依靠着椅子,緩緩的坐倒在地上,看着腳邊那顆溼漉漉的白色棋子,苦笑了起來。
“難道我都要死了,都不算是關鍵的時候嗎?”
“狗屆老!你倒是出現啊!我快要死了!你聽見了嗎!我快要死了!”
“去他孃的!我不玩了!”
姚晗靈衝着腳邊的白色棋子拼命的嘶吼着,像是那顆白色棋子就是屆老一樣。
可是,無論姚晗靈怎麼罵,怎麼吼,屆老都沒喲出現。
夕陽漸漸落下,姚晗靈一直保持着同一個姿勢,再也沒有站起來過。
只是灰濛着雙眼,注視着腳邊的白色棋子。
三天過去了,姚晗靈所在的屋子,沒有任何人進來,也沒有任何人出去。
姚晗靈像是被人遺忘了一樣,孤獨的呆在一個地方,滿滿腐朽。
第四天的清晨,房屋門吱呀一身打開,毛髮凌亂的姚晗靈跌跌撞撞的出了門,仰望着天上的太陽,姚晗靈眯起了雙眼。
“今天的天氣可真好啊……·嗯?師尊,你也在啊?”
儀容不整的姚晗靈笑咪咪的擡起一隻手,衝着不遠處方進來一隻腳的柳虛清打起了招呼。
只是,柳虛清的手中,似乎拿着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