穹峯之巔,葉婉蕭守在無塵殿的出口處,桃花般瀲灩的眸子,傷心又絕望的望着閉門不出的柳虛清。
“虛清,那下屆不過是些賤民,死了也就死了,你日後定是要飛昇的,又何必在意?”
“我是你的未婚妻,是將來天底下和你最親密的人,若我名譽有污,你又何以面對衆人之口。”
葉婉蕭哭哭哀求,她也不知爲何雲勇儀會知道當年的事情。若是這事傳播開來,她葉婉蕭在修真界就再無立錐之地,再也擡不起頭來。
無塵殿中,無一絲聲響傳出,寂靜的就像一座墳墓。
“柳虛清!你難道真的要眼看着我去死嗎!”
“柳虛清!你說過你會保護我的,你說過你會保護我的!”
葉婉蕭崩潰的哭叫着,整個人蹲在地上,痛哭流涕。
淨園之外,孫子劍聽着葉婉蕭的哭喊,遲遲也等不來柳虛清的出門。
躲在樹後的孫子劍諷刺的揚了揚嘴角,依他對柳虛清的瞭解,柳虛清絕對不可能和雲勇儀同流合污。
穹峯之頂的飄雪再冷潔,墨竹再孤傲,哪裏比得上他這師尊一身柳衣來的自倨。區區一個資質平庸的女修,連他都打動不了,怎麼能打動柳虛清那顆冷血的修士心?
可笑這女人,不知自己奮進,四處尋求依附,卻不知這修真界皆是自私自利之輩。
院內的葉婉蕭哭哭啼啼,像是落水的雨燕,溼了羽毛,有氣無力的嘰嘰求救。
魔族逼近,天卷烏雲,壓住了整個破天宗。
寒氣乘着魔風,從各個角落,呼入破天宗,整個破天宗如同極地的冰川,溫度迅速降低。
穹峯上柔和的雪花,變成了漫天的鵝毛大雪,將哭的沒了聲音的葉婉蕭裹在了一片白茫裏。
將其溫熱的心,漸漸冷涼。
“騙子……都是騙子。”
葉婉蕭苦笑了一聲,從雪中踉蹌着站起,冷眼望着緊閉的無塵殿。
“柳虛清,你不仁,那便不要怪我不義了。”
柔弱的聲音落在空中,像是一片雪花壓在鵝毛上那般輕。
淨園之外,孫子劍心中暗笑,面目一斂,緩緩靠近園中的心神不防的葉婉蕭。
“葉師妹,你不要太傷心,師尊也是心懷天下。”
孫子劍好言好語的安慰着。
“呵,他這個自私自利的人,也會心懷天下?”
葉婉蕭冷笑一聲,看着緊閉的無塵殿,大聲了起來。
“他還不是怕……”
葉婉蕭正要說出什麼,淨園古柳之上,被大雪壓的彎折的巨柳,承接了最後一片雪花後,轟然一聲斷裂。
孫子劍和葉婉蕭齊齊回頭,卻發現一道急匆匆的柳影,站在入口去,冷眼盯着依偎的二人。
孫子劍內心暗驚,柳虛清何時出了七峯,他居然沒有一絲覺察,連藏在無塵殿臺階旁的看守符都沒有動靜?
是柳虛清發現了他在監視,還是……
“怎麼,是桃花靈衣不能禦寒,還是離火訣不能生熱,這魔雪就這麼冷,到了你二人要苟合取暖的地步?”
柳虛清執着鶴鳴劍,肩上趴着一隻貓爪雪白的黑色貓妖。
他聽十一峯峯主江飛提起下屆散魔失蹤的消息,匆匆和其趕往下屆調查,方找到些線索,就收到了破天宗被魔族包圍的消息。
急忙趕回破天宗,卻發現葉婉蕭和孫子劍在這裏親親我我,饒是心氣冷清的柳虛清,也免不了生出幾分怒氣。
葉婉蕭冷過去的心,忽然又火熱了過來。原來不是柳虛清不肯救她,而是根本不在無塵殿內。
一把推開孫子劍,葉婉蕭跑到了柳虛清的身邊,附耳到柳虛清的耳邊,將雲勇儀弟子的傳話告訴了柳虛清。
“雲勇儀?他怎會知道此事?”
柳虛清的眸子盯着園中的孫子劍,盯的孫子劍後背出了一聲冷汗。
當年此事,只有他和葉婉蕭知道,還會有誰告知雲勇儀?
“虛清,現在怎麼辦啊,此事若要真說了出去,整個七峯的聲譽,全都就毀了啊。”
“你還是快去幫他佈陣吧,雲勇儀說,若是半個時辰內見不到你人,他就會把此消息用金帖發到各個宗門的手中。”
葉婉蕭忍不住落下了悽楚的淚水。
看着葉婉蕭落淚,柳虛清眉心微皺,心中的怒氣被更盛的怒火取代。
“討伐魔族是修真界的事情,不可爲禍下屆,這是斷了源頭的罪事,絕不可做。”
根本不用思量,柳虛清都知道雲勇儀的用心。
無非是擔心破天宗受創,保不住修真界第一大宗的名頭,這次轉移禍患到下屆,藉以保存實力。
“虛清,那你是不管我了?”
葉婉蕭睜着眼睛,看着柳虛清清冷的面容,嘴角牽起一絲嘲諷的笑意。
清冷的雙眸,終究還是柔軟了一瞬。
“此事你不要擔心,我去找雲勇儀解決,他若真要如此,我不介意破天宗換一個宗主。”
柔和的眸光在提到雲勇儀的時候,轉瞬冰冷銳利,宛若劍鋒上閃爍的寒光。
聽到柳虛清這話,葉婉蕭懸着的心,這才漸漸安定下來。
“我就知道,虛清不會拋棄我的。”
葉婉蕭哭的發紅的眼,開心的笑了起來。
遠處的孫子劍,看着重歸於好的二人,身後的拳頭,漸漸握緊。
差一點,只差一點,他就能知道柳虛清的隱祕了。
與此同時,別有洞天的魔窟之中,一身黑衣的姚晗靈,目光呆滯,蹲坐在一銀色牢籠之中,脖子上是一圈銀色特質的鎖鏈。
銀色的籠上,有着些密密麻麻的小點,仔細一看,像是被什麼腐蝕生鏽的痕跡。
其旁是一身月色長紗衣的罌簌月,手中正把玩着一枚漆黑的頭骨。
“沙華啊沙華,你可真是個傻瓜,真以爲沒有墮魔大人的允許,我能取到墮魔大人的墨氣。”
“不過你這頭骨長的是挺靈光,適合做成個蹴鞠。”
斜坐在黑色山石上的罌簌月嬌笑着,垂眸瞥了一眼地上牢籠中的姚晗靈。
“也不知道墮魔大人留着這個被沙華虐成半條呆狗的修士做什麼?”
“難道只是因爲其融合了魔氣不死,所以覺的有趣?”
罌簌月思索着,忽然瞧見姚晗靈平靜的像是個死人一樣的胸腔,沒有一點起伏。
罌簌月銀色的瞳孔猛的一震,化成黑霧瞬間閃現到牢籠身邊,擡起腳狠狠的踹了一下牢籠。
“呼吸!快呼吸!”
“你怎麼又忘了!”
“這會兒又沒人吊着你脖子上的骨鏈!”
罌簌月怒吼着,卻徒勞的發現姚晗靈的臉越來越青越來越紫,眼看就要憋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