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孃親害我守祭壇 >343百年罹難憶舊容 欲訴幽懷苦恨阻3
    攬月搖頭道:“我去亦是徒勞,欒伯陽之所以名喚‘丹聖’是因他能凝鍊九轉金丹,如果他能救槐月,當年直接救她便好,又何須爲你剖丹犯險。丹聖都做不到的事情,我更做不到。”

    阿寧道:“不!欒伯陽做不到,說明九轉金丹丹力不足,威力不夠而已,若我能取得更勝於九轉金丹丹力之物,再借助你的醫術,定能救活她。”

    “更勝於九轉金丹之物?”攬月不解,世上有這種東西嗎。

    “這你不需要管,我定能弄到,你只需盡力一試,無論結果如何我都不會怨你。”

    攬月嘆口氣,阿寧對救活槐月的意願之執着雖說無羈,卻也尤感肺腑,讓人爲之動容,看來不撞南牆誓死不會回頭,攬月說道:“好吧,那我便隨你走一趟,但不是現在。我此次來燁城還有重要的事情,需約一月左右,你可能等?”

    “能等,弄到此物,我也尚需一月時間。”阿寧又道:“飄搖說你是來燁城赴?h鼓盟會的。”

    攬月點頭,這個時候能到燁城來的定然都是赴會之人,想瞞也瞞不住啊,還不如誠實回答。

    攬月本以爲阿寧會追問自己的身份,沒想到阿寧卻像飄搖那般說道:“你不需要緊張,我也不想知道你何門何派、真名爲何,只要知道你不是?0?7華門人便好,不過我還是有些意外,沒想到這些徒負虛名外丹門派下竟然有你這般頭角崢嶸的韶顏之輩,八轉伏丹......真乃後生可畏,怕是連?0?7華都想不到吧。”

    阿寧說話的語氣如同老練通達、資歷頗深的前輩,和他十二歲男孩的容顏完全不能匹配,攬月始終無法適應。

    攬月擡頭看向太陽,日當正中,此時返回燁城怕是要過午時。想不被穆遙兲他們發現自己獨自外出也是不可能了,少不得聿沛馠要又要學着爹爹的語氣訓斥自己,不過攬月還是更怕秦寰宇會擔心。

    攬月便對阿寧說道:“那便這樣,一月後我們仍於此相見,我隨你走一趟,今日我要趕回燁城了。”

    阿寧點頭,已全然不見狡黠猜忌之色,語氣淡淡道:“我送你。”

    “那倒不必......”

    阿寧執意道:“送一段。”

    阿寧將攬月送出亂葬崗,二人一路再無話,各自沉默,槐月的鬼魂依然飄浮在阿寧身後,只有攬月能夠看得到。

    走過亂葬崗外的最後一個墳頭,攬月再次勸阿寧留步,阿寧垂目思索片刻,忽然問道:“他......今日怎麼沒有跟你在一起?”

    攬月感到莫名其妙,反問道:“誰?”

    “我看到他一直同你在一起......”

    “喔!”攬月終於弄明白了,阿寧指的應該是秦寰宇,攬月不知阿寧何意,無奈的笑道:“不是你讓飄搖姐姐傳話說只許我一人前來的嗎?”

    “我的意思是......算了!”阿寧作罷,轉換話題道:“?h鼓盟會你可否不去?”

    “我也不想去啊......”攬月剛說出這句真心之言,立刻察覺所言不妥,雙手捂嘴,樣子憨萌可拘。

    都怪此處乃荒郊墳地,皆是沉默的黃土白骨,死人面前總是容易心中鬆懈,說出自己真心之言,會不會也恰是出於這個原因,阿寧才似剛纔那般對自己道出多年前的露骨真相。

    攬月以爲阿寧是救姐心切,故而說道:“你放心,令姐百年已等,何差這區區月餘。”

    況且,攬月終也是救不了槐月的,之所以答應阿寧走一趟,也是爲了讓他徹底死心,免行無謂之舉。

    阿寧看着攬月的樣子,黑紫色眼瞳中有光閃爍,卻轉瞬即逝,難以捕捉。阿寧的面色柔和許多,說道:“我就送到這裏,你走吧......”

    於此同時,燁城北郊一處梧桐密林裏,一個黑衣大漢啐了口痰,粗俗道:“飄搖,今兒你怎的沒在亂葬崗陪着大人啊。”

    飄搖白眼相看彭虎一眼,嗤笑道:“還不是你辦事素來不牢靠,大人遣我巡視一番,你手下之人可盡已齊集。”

    彭虎野調無腔,昂首闊步道:“哼,用得着你來瞧,你讓大人放心就好。”

    “放心?如何放心?”飄搖道:“雉卵男去哪兒,我聽下面的人說,雉卵男昨日還未抵燁城。”

    “誰!哪個少條失教之人說的?”彭虎罵道,轉而眯起眼睛挑眉逼視飄搖道:“在大人面前整日說風說水,攛掇慫勇大人誤會於我彭虎的該不會就是飄搖仙子你吧。”

    “呸!”飄搖最煩與這等倨傲無禮的莽夫壯漢舌戰,說道:“不然我回去回稟大人,讓大人親自與你說說。”

    “你別整日拿大人來壓我彭虎,難道就只我彭虎的魂契在大人手中,受制不能?我告訴你,你最好別整日無事在大人面前編排我,我若死無葬身之所,定也拉你飄搖賤人同遊世間縫隙,同不超生!”

    “你有這貧嘴閒話的功夫,不如尋尋雉卵男的下落,別誤了大人的大事。”

    “你飄搖的消息不過如此而已,也不見得有多靈通嘛。雉卵男昨日未到燁城,可今晨已抵,回去回稟大人去吧,衆人齊備,讓大人放心。”

    “那我可好心提醒你一句,管好了你這下屬,可別放縱他似平常那般嗜殺成性,收起他那狼顧鳶視、餓虎逢羊的饕餮之相,這裏可是燁城,不是那些個周邊城鎮可任他獵食,江湖中所有門派的門生翹楚皆雲集此處,別再讓他引出亂子,打草驚蛇。”

    “廢話真多!雉卵男受了些水溺之傷,不知如何造成的,不過妨礙不了大人之事,只是近幾日會消停養傷,必然不會去燁城染指垂涎。你若是擔心他傷重誤事,還不如趕去醫治一番助他復原快些,好過在此廢話。”彭虎抱臂胸前傲慢藐視道。

    “臨陣負傷?兵家大忌,果真不堪大用!”飄搖低聲怒斥道。

    彭虎不是個護短的,但是對彭虎而言,敵人的敵人就是友軍,只要是飄搖罵的,他定要護,於是嗔怒道:“你飄搖難道就堪當大用?你是跟着大人身邊最久之人,你怎麼不好生勸言大人不要總往墳堆兒裏面鑽,在墟棘峯時就非鑽那青烏壟,到了燁城又鑽進亂葬崗。”

    “墳堆怎麼了,你難道不記得當年瀕死之時是從哪裏被大人尋到的?”飄搖提醒道。

    “那又怎樣,正是因此,我才格外厭恨墳堆,可大人偏要呆在這裏,真不知他是怎麼想的。怪胎!”彭虎說完,又啐地一口,頓足甩着一身混肉而去。

    是的,無論是飄搖還是彭虎,或者是何皎皎,他們都是被計都在壟冢的墳墓之中救起的。用僅懸之命簽下了魂契,交換了殘存世間的生還機會。

    他們都曾是半截身體入過土的半死之人,靠着出賣天、地、命魂苟活於世,於是誰都不願意再踏入這個痛心入骨之地,所以彭虎的心情飄搖有切膚之痛。

    只有計都是個例外,他似乎認爲只有在一衆死人面前纔是最安全的,白骨累累之處方是世上最潔淨無瑕之所,令他得以安心平靜。

    計都的心情飄搖也是能夠理解的,計都是見過地獄之人,飄搖記得自己自亂墳當中被計都挖出的時候,計都鬼魅一笑望着飄搖說道:“給你一個機會,是要選擇就此死去,還是選擇在地獄裏苟活?”

    飄搖呼吸着墳土腐席外清新的空氣,如枯草縫甘霖,她想也沒想便伸手在魂契上烙下手印,那時的她並不知魂契意味着什麼,不過今日她即便已知魂契的真相,應該也仍會在上面畫押。

    那時的飄搖還叫做王胭,這個女孩帶着對活下去的殷切向往以及對將她埋入墳土之人的強烈仇恨,獲得了一個新的身份——飄搖,成爲了計都手下的鷹犬爪牙。

    飄搖無論如何也忘不掉自己簽下魂契的那個瞬間,計都狡黠笑道:“歡迎你回到地獄,地獄在人間......”

    攬月回到燁城後想起未盡之事,猶豫了一下仍是先去往了“一草堂”,等她採買完所需藥籽剛踏出藥鋪大門,便見秦寰宇身軀凜凜背對門前,周身散發冷冽之氣。

    待攬月快步迎上前去之時見他冰冷着臉極力剋制情緒的樣子,知道自己貿然外出那麼久果然是令他擔憂了,心生愧疚。

    礙於燁城人多眼雜,攬月還不敢當街使出私下裏撒嬌耍賴的少女氣,免得給閬風和父親丟人,只能跟着一臉陰鬱的秦寰宇往客棧行去。

    有了墉城的經驗,攬月知道化解秦寰宇生氣的最好的辦法就是引起他的擔憂,於是攬月提及飄搖爲阿寧再次捎話之事。

    秦寰宇果真心神不定,追問後來之事,攬月便將再次去了亂葬崗,阿寧對她所述有關槐月與避水珠之事一併道出,對秦寰宇,攬月無需隱瞞。

    秦寰宇的反應幾乎與攬月所料相同,唯一不同的是,秦寰宇堅決反對攬月與阿寧的一月之約,但好在秦寰宇是尊重攬月自己的意願的,唯一的要求是攬月絕不可隨阿寧獨去墟棘峯,秦寰宇是一定要同去的。

    畢竟阿寧這羣人的身份存疑,不能盡聽信他一人片面言辭,且阿寧性格乖僻邪謬,詭譎怪誕,難以捉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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