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孃親害我守祭壇 >386枵骨符斂骨吹魂 藏禍心處心積慮1
    程緋緋回想了下那日的景象,的確是綦燦燦所言的那樣,冷雨澆花端。

    想來攬月也應該十分心寒吧,程緋緋緘默不語。

    時間不早了,三個人起身回返,一同行至棲真門下時方不捨地分開。

    程緋緋心細多思,百慮攢心,臨別還是拉住攬月說道:“這支鰼鰼魚玉簪實在太爲貴重,那得何等鵷動鸞飛之人方配其簪發,我怎好妄自尊崇。”

    攬月笑道:“我也非天潢貴胄,高門巨族。既是給了咱們姊妹,想怎樣便由得咱們自己做主。”

    綦燦燦數落程緋緋道:“你就是愛杞人憂天,庸人自擾。自古只知女子擇選首飾的,可不曾聽過首飾擇選主人的。要我說啊,你與這珍珠極配,定襯得玉顏光潤,灼若芙蕖。”

    程緋緋還是展轉推託,納受有慮,只聽攬月道:“緋緋若是以此裝扮,定能使見者神搖目奪,怦然心動。”

    程緋緋忽然想起了欒澈,玉腮泛紅,柳眉流目,嬌靨欲滴。

    最是一剎那的羞澀,沉浸在明媚的春光之中,宛若一朵矜持又脆弱的緋紅芙蕖,含苞欲放。

    ......

    薄暮冥冥,晚霞西掛,萬壽宮堂室衆人漸已散去。

    含光子吩咐了宮婢爲嵇含太子在棲蟾殿裏安置了上房落宿,江淮等人又主動要求引太子前去休憩。

    嵇含太子亦不推卻,畢竟在這一羣精神矍鑠但白髮婆娑的掌門尊長之中,難得尋到一個與自己年紀相仿、能說到一起的人。

    這倒是省卻了欒青山的事,既然騰出空來,也該過問一下這兩日來手下之人對閬風派暗中窺視的結果了。

    欒青山回身睥睨正咳得撕心裂肺的褚君山一眼,又對攙扶在他一旁的褚榮使了個眼色。

    褚榮便立刻俯身於身邊那個看似苟延殘喘的老人耳側,說了幾句什麼,老人點了點頭,三人心照不宣,並未往萬壽宮門方向走去,而是走去了萬壽宮更深處的一處厚銅鑲金大門前。

    欒成雪早已等候在門前,見欒青山走來,恭敬推開大門將三人迎了進去。

    四壁瀝粉金漆,蒼煙繚繞,還是那個熟悉的地方。

    欒青山飛青羽裙的背影穿過兩隻長喙昂首仙鶴造型的爐鼎之間,正襟威坐於房間正中的須彌御座上。

    褚君山佝僂着身軀,兩腿顫顫巍巍,即便已得褚榮的入微照料,還是腳下不穩,幾乎是摔躺在欒青山右側的紫檀雕螭座椅裏的,旋即又是一陣翻腸倒肚的劇烈咳嗽聲......

    欒青山和欒成雪同時瞥了一眼座椅裏面那個艾發衰容的老人,顏皺齒豁的臉上已咳得涕泗橫流,實在遭人厭棄。

    欒青山看不下去眼去,任由老人自行平緩,欒青山將眼光轉向欒成雪,詢問他是否已將流程之事宣告完成。

    在得到欒成雪肯定的答案後,欒青山將話題轉回正題,問道:“褚桑可到了?”

    正在此時,厚銅鑲金門板外側傳來三聲清脆的敲擊,擊玉敲金,音韻鏗鏘,節奏勻稱。

    敲擊聲停頓一下,轉而又跟起兩聲,這是君山派之間特有的暗號。

    欒青山肅穆望向褚榮,褚榮篤定地點頭,於是欒青山對着欒成雪揚起下巴,欒成雪再次走回門旁將大門展開一條縫隙,確認來人的長相與褚榮一模一樣,將他讓進門來,重新將門閉緊。

    褚桑手中執了一把竹框水墨扇,正是在黎城蘊珍舫的畫船之上,遇見聿沛馠時的那一把。

    只是換了一身新宮服的褚桑如今已不是一襲方巾闊服的文爛秀才模樣,而是靈動俊俏,貫微動密,卻似狐丘之相。

    褚桑先是雙手施禮敬見堂上二位掌門,未語嘴角已揚笑,一雙小眼敏銳遊動,算盤珠子一般上下亂竄,打眼之間已將屋內情況掃視了個清楚。

    “這幾日如何?西寢殿那邊可有動靜?”欒青山不待褚君山咳嗽聲歇,便急不可耐地問道。

    “一如既往,安常故我。除了閬風聿氏雙生子之外,閬風秦寰宇和穆遙兲二人交往走動甚少,只白日裏得見,辨不出什麼。”

    “這麼多日了,枵骨符是否行之有效?”欒青山轉頭,言語威厲,問向褚君山。

    褚君山此時已咳得面色煞白,聽到欒青山對自己的質疑,褚君山自座椅裏挺直身體,接過褚榮遞過來的茶盞囫圇吞下兩口,暫時壓制住咳喘,蜂目豺聲,說道:“欒掌門儘可放心,枵骨符是我命門下弟子特意去女真山上掘回的冢中枯骨,都是女真一族的隕身糜骨,又親自將它們敲骨瀝髓,炊骨煎膏,才熬出這一小罐的符籙墨膏,掇菁擷華,乃骨髓精粹,引誘血珠必有卓然之效。”

    “那問題出在何處?褚兄當真確定,血珠就在這四個孩子之中?”

    “欒掌門啊,老朽如今幾乎已因病將命廢,迫於眉睫,比欒掌門更想早一日尋到血珠下落,又怎麼荒廢時日與欒掌門在此玩樂打趣。”褚君山被無端質疑,激動地又咳喘不停。

    褚君山扼腕嘆息顫抖着身體,欒成雪看着他的骨骼都在打顫,真怕他如此枯槁立刻便會散了架。

    褚君山的臉由白憋到紅,雙眉幾乎擰成了疙瘩,嘴脣抖動着說道:“當年殷昊天抱了那四個孩子離開三花莊的時候,我曾特意取了騰蛇膽汁在每個孩子的身後都點了一顆砂痣作爲記號,那騰蛇膽汁遇熱方顯,浴仙池之中你我都已派弟子各自查驗過了,即便他們四人的姓氏能夠改換,騰蛇砂痣是絕對錯不了的。”

    這老刁滑奸詐的鬼東西......欒青山和欒成雪心裏皆暗自想着。

    別看褚君山身體已變成人厭鬼棄的骯髒模樣,很多人便誤以爲他已如塵垢粃糠。

    但是欒青山卻知道,他的揣奸把猾和安忍殘賊絕對是一般人無法企及的,只要欒青山利用得當,這蛇蠍爲心的褚君山便會是一把勁道奇強的毒蒺暗器。

    至於這個褚君山到底能卑劣齷齪到何種地步呢?

    連死去多年,女真族人糜腐的屍骨都能讓褚君山給挖了出來,竟然還像熬藥一般,將骨頭研碎成粉,骨髓抽出化油,油澆火燎成膏,以此勾畫枵骨符,可見褚君山真不是一般狠人。

    怎麼也沒想到,三花莊那老鴰窩裏竟然也能飛出一隻鷲鳥來!

    欒青山聞此立刻解顏而笑,好聲安撫儲君山道:“君山兄,只是確認一下,並非對你質疑,君山兄從事向來謀無遺策,周密穩妥。”

    欒青山轉而去審欒成雪道:“既然枵骨符沒有問題,又確認了是那四個孩子,那是不是你藏匿枵骨符之處被他們發現了?”

    欒成雪即刻回稟道:“無可能。閬風落宿前許久,成雪便將枵骨符埋於閬風寢殿各個寢室牆壁之中,又重新平整如新,絕無可能被發現。”

    “嗯。”欒青山點了點頭,似乎是對欒成雪的安排非常滿意,欒成雪暗自鬆了口氣。

    “成雪,朝峋派那幾個弟子可有從那個聿沛馠口中打探出點兒什麼?”

    欒成雪滿面羞愧,垂首低聲道:“不曾。朝峋那幾個同他飲酒的弟子們說是聿沛馠此人也不知是真不知,還是口風緊,逢酒必醉,逢醉便話多,但所言所吟唱的皆是些民間的淫詞豔曲,要麼便是插科打諢,戲耍一通,秉要執本之事一件也沒能觸及。”

    “哼!”欒青山聽畢嗤之以鼻,說道:“這就是殷昊天教出的徒弟,竟然還讓他分守要津,獨佔一宮首位。今日見他如此行徑不着邊際,這閬風當真是材朽行穢,不堪造就。”

    “不過......”欒成雪思量着,是否要將一事道出,因爲聽起來無關緊要。

    “什麼?”

    “據朝峋派的禹桀說,聽聿沛馠的意思是說,閬風四子在此次下山之前亦同外派衆人一樣,不曾見過殷小姐。”

    “噢?”欒青山洞隱燭微,目光犀利。

    欒青山沉思片刻,轉而面向褚君山,問道:“君山兄,你門下女弟子不是已藉故去與閬風四子裏那個女弟子親近了嗎?她那邊又有何動靜?”

    褚君山方一開口,又是憋忍不住的咳嗽,便甩給褚桑一個眼神,由他來代言。

    褚桑道:“錦心師妹回報所說與成雪師兄所言一致,聿姵羅亦是方見殷攬月不久,說是並算不得熟識,而且......”

    “什麼?切莫多慮,一應照實道來便好!”欒青山催促道。

    “而且,浴仙池那日殷攬月與鯨香堂姚碧桃干戈衝突之時聿姵羅就在一旁,錦心還曾提醒過聿姵羅是否要上前相幫,聿姵羅卻並不爲所動,上前爲殷攬月相抵擋的反而是伊闕之人。”

    “伊闕?伊闕派怎麼也摻和其中了?這又是什麼聯繫?”欒青山心思敏銳,謹慎小心。

    “是伊闕分宗之人,綦燦燦。”

    “分宗?嗯,那毋需管她。”一聽是伊闕分宗之人,欒青山放下心來。

    區區伊闕一個分宗,能讓他們來赴此次盟會已是給足了面子,若不是欒成雪一而再、再而三的請求,欒青山也不肯松這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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