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孃親害我守祭壇 >405秦寰宇光彌焚身 嘆靈犬忠心護主1
    仰觀俯察,卜遊發現秦寰宇的雙瞳正反覆不斷轉換着兩種色彩,曖曃幽暗下,猩紅色的眼瞳在眼眶裏時隱時現,電閃星輝。

    “這是......”卜遊深鎖眉頭,將眉對蹙,喃喃沉吟。

    一股熱辣辣的焦炙感自腳底疾竄到頭頂,穆遙兲緊緊咬着嘴脣,臉色已是煞白,雙手握拳,關節處發出“咯楞咯楞”的骨節碰撞聲。

    秦寰宇的這個狀態......誘發了穆遙兲封藏已久的痛苦記憶。

    “快離開他!”穆遙兲瞋目裂眥,聲音驚恐。

    雖然穆遙兲對卜遊這樣喊着,自己卻動彈不得。

    穆遙兲彷彿回到了清水洞那日的幻覺之中,眼簾前,似乎秦寰宇重新持劍,一道火光沿着劍柄處噴發出來,火龍纏着着劍鋒盤旋而上,殺氣凜冽,擦過鼻端朝着穆遙兲的右眼徑直刺了過來,焮天鑠地......

    卜遊一怔,寂若死灰的薜蘿林裏忽然傳來穆遙兲的鑽心徹骨的絕望哀嚎。

    穆遙兲死死捂住右眼,劇烈顫抖,感受到烈火眼中燎原灼燒起來,似乎有鮮血涌出,疼得幾乎窒息。

    卜遊心下一聲:“不好!”

    看來穆遙兲不知何時竟中了幻術,卜遊一個瞬步,先疾行至穆遙兲身側,一把拉起他一起往薜蘿林外先行御劍撤出。

    薜蘿林的深處,暫留秦寰宇一人在與體內的炙熱真氣,或者說是另一個人,相持相峙,爭天抗衡。

    ......

    薜蘿林淺處,攬月和聿沛馠追着小葵尋隙而入,隱約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悲號之聲。

    攬月一下便辨出是秦寰宇的聲音,二人心知果然有異,更加不敢耽擱,急如星火,舉步生風。

    小葵亦通人性,知緩急。即便小葵自己早已幽恐難耐,但依然不負攬月所託,奮力疾行。

    二人一鬼又往薜蘿林深入一段,空曠寂靜的密林裏再次傳來一陣絕望哀嚎,這次分明是穆遙兲的聲音,聽上去秦寰宇、穆遙兲與卜遊三個人履薄臨深,危如累卵。

    攬月和聿沛馠無暇多想,全力以赴奔逸絕塵,倍道而進。

    攬月和聿沛馠壓抑着不安,實則連脊髓都隨着先前的兩陣撕喊聲抽搐痙攣,他們真怕再有呼聲傳來,下一個會不會又會是卜遊......

    也是機緣湊巧,剛想到這裏,就見薜蘿林深處的上方空中電光一亮,似箭如梭,劃過天幕恢宏而來,留給天際一道淒厲裂痕。

    聿沛馠機警敏銳,辨認出棠溪劍的氣息,仰面疾聲喊道:“卜遊大哥!”

    那霜白色的電光本要衝出薜蘿林的,聽到下方林中呼聲後凌空一頓,而後調轉方向劃出一道淒冷的弧線朝着聿沛馠和攬月急急迴旋而下。窸窣風鳴,拖曳着霜白色絢爛璀璨的光輝,轉瞬降落在他們面前。

    落地後,棠溪劍霜白色光芒消逝,果然是卜遊和穆遙兲。

    穆遙兲頹廢茫然,喘息不穩,要不是被卜遊攙扶着幾乎難以站定。

    “遙兲,你們,你這是怎麼了?”攬月和聿沛馠一同撲上前去,從卜遊手中接過穆遙兲,上下打量審視,卻未見絲毫傷痕,可穆遙兲看起來仍是痛苦絕望,慘慼凋傷。

    卜遊面呈天霜之色,說道:“他沒事,只是一時大意中了幻術,我御劍之時已爲他解了,應該歇息片刻便能好。”

    “幻術?從何而來的幻術?誰人膽敢在?h鼓學宮裏對我閬風之人施加幻術?”聿沛馠氣急道。

    “你們爲何會在薜蘿林中?!”攬月和卜遊異口同聲道。

    卜遊看着穆遙兲的表情,不知自己該不該將秦寰宇的事情告知攬月,心下無措,只能以眼神暫避,可是攬月纔不會給他這種機會,接着問道:“寰宇呢?他在哪裏。”

    “他......”卜遊真的不是特別善於說謊。

    “卜遊大哥,我知道你們來薜蘿林必是與寰宇有關,你若不說,我便自己去找!”

    說着攬月將穆遙兲完全託付給聿沛馠,低頭對小葵說了句:“小葵,拜託你了,我們走!”

    小葵會意,口中吱哇亂叫一通,便再欲往薜蘿林深處引去。

    卜遊立刻出手拽住攬月的上臂,厲聲道:“你別急,待遙兲稍緩,咱們一同進去。”

    穆遙兲掙扎着脫開聿沛馠的支撐,站直身體,愧疚道:“是我大意了,沒想到寰宇的炙熱真氣還有致幻的能力,果真不可小覷。”

    “炙熱真氣?”攬月深深嘆出一口氣,說道:“果然與寰宇的身體異樣有關,究竟怎麼回事,難道你們還要瞞我。”

    穆遙兲眼中寒芒閃爍,定了定心神,對卜遊說道:“我沒事了,寰宇還留在那裏,不能不管,咱們便走便說!”

    既然有了穆遙兲和卜遊引路,便不需小葵再犯險繼續行進。攬月將小葵留在原地,四個人則風馳電掣,朝着薜蘿林深處躩步趕去。

    ......

    途中,聽穆遙兲和卜遊描述先前之事,聿沛馠驚呼道:“所以清水洞與檮杌一戰,你的眼睛其實是被寰宇所傷?!”

    聿沛馠說話的時候,眼珠子幾乎要從眼窩裏奪眶而出,回想起當日衝入罟獸鎖內被拘禁捆綁的秦寰宇,由不得汗洽股慄。

    聿沛馠又道:“難怪你當日所受致命之傷皆是劍傷,你和寰宇各自昏迷養傷期間我們也曾議論過,還以爲那兇獸檮杌還會其它本事。我說爲何你同我和姵羅一起到卻塵宮探望寰宇之時,總感覺你倆怪怪的,竟是你爲他隱瞞了此事......等等,那師父他知道此時嗎?”

    穆遙兲沒有搭話,只是給了聿沛馠一個眼神。

    聿沛馠從旁推究,神領意得道:“師父肯定是知道的,否則又怎麼會單單將寰宇帶回靈臺療傷那麼久,且對寰宇同赴?h鼓盟會一事頗有猶豫。”

    攬月亦默默無聲,她仔細傾聽斟酌着穆遙兲與聿沛馠之間的對話,力求將一絲絲凌亂的線索,重新捋順編織拼湊起完成具象的畫面,想要更加真切地知曉秦寰宇身上究竟發生過什麼。

    攬月知道穆遙兲端人正士,可穆遙兲此時“欲言不盡”的態度明顯是有所保留,另有隱情尚未托出。

    攬月又見穆遙兲的手不時不安地往衣襟間摸去,而卜遊也頻頻沉默轉看向穆遙兲的懷間,似乎是穆遙兲的懷間正揣了什麼金石至寶,這二人瞧起來皆是懸心吊膽,格外小心翼翼,不敢疏忽。

    攬月不是矯情之人,但也不是癡愚之人,知道此時與其轉喉觸諱、再被穆遙兲和卜遊二人搪塞糊弄,還不如暫且將問題存而不議,不作討論,畢竟秦寰宇纔是最重要的。

    薜蘿林彷彿變得遙遠而無盡頭,四顆心提到嗓子眼,堵得窒息難喘,卻尋不到一絲秦寰宇的蹤跡。

    夜風陰冷嚎叫,窸窸窣窣,空林無人,鬼羣亂嘯,像是隨時都能從某處竄出一個伺機攫取的妖魔。

    燋悚氣息瀰漫,四人的眼光狐疑而警惕地四處環顧,銳利閃爍。

    聿沛馠道:“是這裏嗎?爲何沒人。”

    卜遊答道:“的確是這裏,你們瞧,那株被寰宇的炙熱真氣引燃的油桐燼就在那裏。”

    攬月和聿沛馠一同微眯眼睛在黑暗中辨識,卜遊所指的地方果然有一片焦土,正中有半株焚燬殘樹,樹冠上端早已付之一炬,炸裂紋深。

    聿沛馠先一步走上前去,穆遙兲提醒道:“小心!”

    聿沛馠探手出去摸着油桐樹枯焦的殘燼,還有燜熱之感,應該是燃燼後不久。

    油桐殘燼已焦化,上面結了一層厚厚的白霜,焦脆異常,“嘎嘣”一聲,一觸即酥。

    想必是方纔烈焰吞吐紅舌,刮刮雜雜,極其猛烈。

    聿沛馠又在一旁發現了秦寰宇提前褪下的宮服,點頭道:“沒錯,的確是這裏。”

    攬月急切道:“那寰宇又能去哪裏?”

    聿沛馠擰眉猶豫道:“寰宇應該也沒走遠,我倒是有一招,至少可以打草驚蛇。”

    聿沛馠自身後抽出開明獸尾筆,筆鋒在舌尖輕沾,躊躇道:“不過不知道有沒有用,我還不曾在紙以外的地方繪畫過。”

    聿沛馠在身周林裏尋了一週,眼神有些失落喪意,倏然轉向攬月,道:“能行嗎?”

    攬月會意,以種物速成之術催長出一株大葉竹芋,葉片寬大形同鵝掌,鬱鬱蔥蔥肆意伸展。

    聿沛馠摘了一整張在手中比量摸索,新葉綠油油的,順着主柄延伸至葉尖,脈絡流暢細密,摸起來像嬰兒的肌膚般細膩柔化,綿軟堅韌,喫墨而均勻,最是理想不過的。

    聿沛馠點頭:“可以。”

    不再囉嗦。聿沛馠低眉舒雪袖,提筆落腕,口涎化作墨香流瀉指尖,翰墨在葉面蜿蜒。

    雖是歪歪斜斜,金光閃動後,攬月曾在嶺頭村見到過的那隻“靈犬”再次浮出“紙面”,活靈活現。

    “這是......”卜遊還是第一回見。

    “走筆成真術。”聿沛馠頭也不擡,邊爲卜遊解答,邊再次接過攬月遞來的竹芋葉,龍伸蠖屈,筆勢飛動,照樣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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