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孃親害我守祭壇 >564 夜臥不寧生夢魘 摘星術將計就計1
    “不、不不。小人的意思是,怨不得任何人。閬風寢殿我等趁夜探查了兩回,第一次剛巧逢上棲蟾殿那夜大火熏天,我等趁亂潛去查探,可是那閬風派竟然空空蕩蕩,一個人影也未見。”

    飄搖杏眼微動,思索道:“難不成是聞訊外出救火去了?”

    彭虎此時插言道:“這倒也非不可能。就算是計都大人親自前來,也難以預料棲蟾殿的大火,又怎能怪責我等。”

    彭虎這是接此由頭敷衍塞責,飄搖只淡淡瞄了他一眼,便不理會。

    “你接着說。”

    “是。”

    那人奉命又道:“若是頭一夜是因救火而外出也便罷了,第二夜我等又曾去探過,可那閬風寢殿裏還是黑燈瞎火。爲了確認寢殿內的情況,我等還大着膽子摸黑探進去過,哪知寢殿裏竟然藏了一隻青魘饗鬼。”

    “放屁——!”

    飄搖還未來得及發作,彭虎先撩起一腳狠狠踹在說話之人的肩膀上,將他踹了一個後仰翻身。

    那人正捂着傷口從地上掙扎着爬起來,就聽彭虎兇狂道:“放你個狗臭屁!先前老子爲何不曾聽你提起過!”

    “小人,小人,您並不曾問過小人啊聖使大人......”

    “彭虎!你住手!”飄搖阻止彭虎的猙獰暴虐,說道:“待我好好審他一審!”

    “還有什麼好審的?這傢伙胡言八語,鬼話連篇!?鼓學宮乃修仙清淨之地,又有百派匯聚,怎麼可能有青魘饗鬼這等雜碎穢垢!”

    “大人,大人——仙子——小人絕不感瞞哄二位。”

    那人呼天不應,又拉上身邊之人爲自己作證道:“他,和他,還有他,我們都瞧見了,真的是青魘饗鬼。”

    “還敢謾辭譁說!”彭虎擡腳又要再踹。

    “行了——!”

    飄搖不耐煩地將他推開,嘲諷道:“休要在我面前裝模作樣,我不將此事回稟大人便是!一隻青魘饗鬼雖說古怪,但也不是什麼大事,應當影響不到大人明日的計劃。”

    彭虎這才作罷,對着飄搖咧嘴賠笑,獻諂獻媚,那副模樣當真是難看極了。

    飄搖謹慎思量道:“看來閬風一派,明日行動時要多分心盯着一點。”

    “嗨!你就是愛,庸人自擾!敵明我暗,咱們佔盡先機。”

    飄搖極智窮思,唯恐疏漏,又對那幾個手下問道:“還有什麼別的沒有?”

    幾個手下立馬擺正身姿,歸整跪好,意圖將功補過一般,回稟道:“仙子,還有一事極爲重要,我等在?華派那邊發現些刻意行跡。”

    彭虎罵道:“你們是悶嘴的葫蘆嗎,不問就不會自己說!”

    “小人看見欒青山使人在百派和衷共濟前的水酒裏面摻了些東西,不知是何物。”

    飄搖凝眸問道:“可看清是什麼樣子?”

    “是些粉紅水嫩的花,形似蝴蝶,一簇簇被浸泡其中,如雲似霞。”

    飄搖指抵脣邊,在腦中一番冥思苦索,驟然間擡起頭來,舒眉展眼大喜道:“枉思佞!太好了,天助咱們大人,必能將百派之人一舉擒拿。”

    見飄搖粉面含春如此快意,彭虎忍不住問道:“啥玩意?什麼枉思佞。”

    飄搖黛眉舒揚,媚眼流波,解釋道:“你這憨漢自然不懂。枉思佞世上罕有,獨獨?華派可栽培出來。此花花生並蒂卻質裏不同,一溫一寒,溫者可入藥,寒者可製毒,最是深入骨髓,摧人五臟,狠辣無比。”

    彭虎似懂非懂,問道:“那水酒裏的枉思佞究竟質溫還是質寒?”

    “彭虎你是傻了吧,這你還有何好問。欒青山會如此好心不成?浸入水酒之中,枉思佞的毒性被沖淡,不會即刻發生效力,不管他欒青山做些什麼盤算,都只是徒勞而已。”

    “這我懂!”彭虎滿臉橫肉,獰笑道:“他欒青山螳螂捕蟬,怎料咱們計都大人黃雀在後,皆是爲咱們做嫁衣裳。”

    “走——!”飄搖素腰一扭,爽利地轉身。

    彭虎愕然問道:“都四更天了,還要去哪兒?”

    飄搖媚若無骨,嬌滴滴道:“還能去哪兒,當然是給咱們大人報喜去咯——”

    彭虎虎背熊腰,拍手大笑道:“對!報喜去!”

    言畢,率領身後手下疾趕而去,生怕在諛媚討好計都方面,落了飄搖後方。

    ......

    奇徑微道,庭院花木幽深處,陳朞的目光正跟秦寰宇的目光重疊在一起,匯聚在秦寰宇手中拈着的那朵嫣紅色美人蕉上面。

    花蕊似燭,花瓣似紅蓮映水,紅得耀眼。

    在陳朞又依次聽完秦寰宇講述過攬月墜入朝暮井後被避水珠救起,以及九江燁城外亂葬崗的經歷以後,不覺驚愕道:“如此說來,紫泥海的龍魚一族尚有後人,就是墉城西郊弱水庵裏那個叫做阿寧的孩子。”

    秦寰宇漠然提醒道:“他可不是孩子,僅是形似而已。”

    陳朞苦笑道:“也對。不過沒有想到,這世間竟然真有剖丹一說。內丹可不比外丹可以任意轉移倒手,先不說剖丹操刀之人的醫術,就是那被剖丹人所承受的痛楚,聽聽便令人生畏。”

    秦寰宇澀然一笑,垂眸說道:“愛有多深,恨就有多切。”

    陳朞嘆息道:“沒錯。當年紫泥海血流漂杵,若是我的族人親眷受此屠戮,我也不會善罷甘休。唉,我懂你的意思了——阿寧應該是趁百派齊集之時,混進學宮來趁機一網打盡,報當年紫泥海和流落弱水庵之仇。那夥人雖算不得光明正大的開闊之人,但也算不得放辟邪侈,至多就是個譎而不正、暗度陳倉的旁門左道。”

    “嗯。正所謂敵人的敵人便可視同友人。”

    陳朞認同道:“難怪你會說那夥人非敵亦非友,是敵又是友。真是多行不義必自斃,欒青山打死也不會想到當年龍魚一族尚有人倖存,猶如縱虎出柙,擊其不意,?華派必食其果。”

    正所謂:天道好輪迴,因果非小可;禪言真語莫看輕,萬物萬象終有安排。

    如果秦寰宇所料無誤的話,?華派就是在養虎自斃。

    只要能夠將夜探?鼓學宮的那夥人利用得宜,反而能成爲鉗制住?華等門派的一股力量,令這兩方各呈犄角,閬風便可趁機逃脫欒青山的掌控,實乃自天而降的意外之喜。

    秦寰宇叮囑道:“這兩股勢力不可共存,卻也皆不可小覷。即便是要接力打力,還是要提防?華派樹大根深,根結盤踞。”

    陳朞凜然道:“放心,必會慎重從事。”

    “月兒她就託付給你了。”

    “不需你喋喋不休,看顧好自己的性命。”

    二人迎風向月,背影筆挺,朗朗而立,有種說不出地孤傲莊嚴。

    天地之氣,溥暢而至,青絲長袍披拂搖綴,如絲如緞,宛若一副淡青淺赭的寫意畫。

    陳朞和秦寰宇共同仰視着流紗般的星河,一輪薄月藏在雲紗之間穿行,這份難得的輕柔靜謐似是在淨化着二人糾纏紛雜的心緒,無塵無垢,一些事情漸漸變得淡滅。

    命運浮沉,不如好好享受這刀光劍影前最後的空寂。

    ......

    在這同一個夜裏,殷攬月夜臥夢魘,驚悸不安。

    夢中,攬月置身在一片岩漿密佈的鬼畜之地,殘肢斷體的屍塊摻混在其中,匯聚成河,暗紅的岩漿在滾滾的黑煙的裹挾裏噴涌而出,泄洪一般朝向四周層層壓去。

    血水不斷翻涌,夢裏的攬月在茫然驚懼之中不辨方位,只能任由無盡的骸骨漂浮過自己身邊,小心惶恐地避讓。

    “寰宇......救救我......”攬月口中不斷呢喃央告。

    突然之間,一個冰藍色熟悉的身影果真出現在遠處一片岩漿匯聚而成的猩紅色沼澤裏,沼澤罌粟般魅惑熱烈,冰藍色人影雙腿浸沒在其間,猛烈而痛苦的搖動着身體。

    攬月辨出那人,顧不得自己眼下的境地,對那人急急喊道:“寰宇——!”

    無盡地血色霧氣繚繞在他們之間,腥風陣陣令人作嘔。

    攬月看見,沼澤下方像是有一羣人狂放地拽着秦寰宇的雙腿將他向下拖去,使秦寰宇越陷越深,油煎火燎,任他如何掙扎都無法翻渡。

    攬月一邊拼命呼喚着秦寰宇的名字,一邊死命掙扎,試圖能從腳下連綿無盡的枯骨間掙脫出來。

    眼前的秦寰宇亦如同遭受極刑一般在痛苦掙扎,攬月的面容慘白失色,強逼着自己兩腕用力向上扳起雙足挪動腳步,每挪動一步換來的都是徹骨鑽心的疼痛,好似要將她碾斷拉碎般一絲一絲直往身體鑽。

    “寰宇——寰宇——”

    很快,攬月雙腕間同時裂開一道狹長的口子,鮮血迸裂一般自腕間涌出,融入身下熔岩血泊之中,綻開一朵朵殷紅色花朵。

    神奇的是,花瓣綻放伸展的同時,竟然在黏稠難行的岩漿裏開闢出了一條道路,行走起來容易多了。

    她連忙把握好得來不易的機會朝着秦寰宇所在的位置淌了過去,想要趕在秦寰宇全身陷入沼澤前將他拉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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