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孃親害我守祭壇 >689 日疏日遠衷腸變 持志不終反成仇4
    雲牙子尚矇在鼓裏,不明真相,他毫無戒備地揚了揚下巴,說道:“喏,這不正在丫頭手中。”

    “爹——”

    攬月望而卻步,小心翼翼地緩慢向後挪動着步子。

    殷昊天令儀令色,此時彷彿和先前在廊下之態判若兩人,卻又步步緊逼向自己的女兒,面色和悅道:“月兒,來,將血珠交予爹爹處置。”

    攬月的腦子裏驀地翻轉昏旋,耳畔邊傳來的仿似幽冥之音,面前彷彿站着一個如塵煙一般的膝朧鬼影。

    霎時間,寢室裏充滿了惶惶不安的氣氛,甚是微妙。

    雲迷霧鎖,莫可名狀,連雲牙子都感受到這對父女之間氣氛不睦,似有拔刃張弩之勢。

    雲牙子左瞅右瞧,顧盼生疑,他允執厥中,試探着出言從中斡旋道:“你們父女倆皆是承天之命,有資格懲處這枚混世之物,至於究竟交由誰的手上又有何分別?不然丫頭,你身單力薄又方方久歷風塵而歸,不如便交由你爹爹先行封存。”

    殷昊天聞之,藹然笑道:“月兒,還不將血珠交予爲父,難道連你師父的話你都不聽了嗎?”

    殷攬月能柔能剛,強硬道:“不行。爹爹你就聽月兒一言,這血珠最會迷人心竅,播穅眯目使人償其大欲。一旦失控,便如脫繮之馬,一發而不可收拾。”

    殷攬月一邊說着,一邊像一隻畏懼受傷的小獸一樣往雲牙子身後瑟縮躲去。

    雲牙子洞悉到了攬月的異樣,本能地將愛徒護在身後,轉而對殷昊天問道:“昊天,丫頭口中所言是何意?你究竟要拿這血珠做何用?”

    殷昊天默然笑着,那副笑容看起來冷削陰寒,不同於老友間的戲謔,隱約透着些嘲諷。

    雲牙子眼明心亮,心知殷昊天雖未回答,但這詭異一笑已是答案。

    於是雲牙子將攬月護在身後更緊了些,忿然作色:“我與你及陳膡同窗共讀百數載,促膝並肩,寒窗誼濃,你竟然利用於我,爲你剖丹?!”

    殷昊天暢然大笑,面對雲牙子嗔怒的質疑,仍袒露出一種榮辱不驚的從容。

    “我的同窗契友,你在我閬風高臥這許多年,你總得對得起這份恩澤。”

    雲牙子難以置信地看着殷昊天,好像在看着一個全然陌生的人:“昊天,你何時竟變得如此不顧禮法,肆行非度了?”

    “變?”殷昊天眸光一閃,光焰灼人,凜然生威:“我殷昊天何時變過?當年血珠降世,那刺顏牽連着瑤兒一同命隕,我便是這樣。我將瑤兒身軀所化的木雕送去你丹陽殿,求你伯陽兄伸出援手,救我瑤兒起死回骸,可這許多年已過,古今一轍,瑤兒還是紋風不動。”

    雲牙子面對殷昊天那雙懷疑的眼睛,無可奈何道:“可這許多年來我是不是也在一直勸你,這一切皆天命,半點不由人!當年你求着陳膡爲那刺瑤逆天改命之時就該想到,總會有遭遇反噬的一日,你偏偏不聽,硬是知其不可爲而爲之!”

    殷昊天目光挑剔的在雲牙子臉上霍霍打轉,怒形於色,咄咄退人:“胡說!你知曉什麼!若是當年陳膡沒有色令智昏,貪圖那刺顏的美色而私自爲她篡改的星盤,最終牽連了我無辜的瑤兒,那瑤兒在我的謹慎庇護下也必不會夙隕!”

    “什、什麼?你、你方纔說什麼?陳膡他、他......”

    雲牙子頓口結舌,眸光呆滯,一雙瞳仁光彩盡失,一動不動地僵持在原地。

    殷昊天一雙陰冷冷的眼睛裏凝結着一絲哀怨,閃爍着悽清冷落的光:“伯陽,你可並非沖弱寡能之輩,卻爲何如此兒童之見?陳膡他自那刺顏死後便遁世長往,閉門不出,甚至連玄霄門務之事都悍然不顧,難道真的只是飛遁離俗,清風脫然嗎?”

    雲牙子眼神推拒,心中惴惴道:“你、你是說陳膡他——”

    “沒錯!”殷昊天目光銳利地似要刺穿眼前之人,不由地令雲牙子爲之震懾:“往好處說,陳膡他是濯纓洗耳,不聞世事。但細想一下,焉知不是他已雙眼消弭,故而潛身遠跡,唯恐被人發覺他又施展了一回摘星術。”

    “這!”

    雲牙子秉性純良,謙恭仁厚,壓根不曾作此之想。

    如今若不是殷昊天對陳膡所爲洞悉無遺,怕是雲牙子一輩子也難以想到會是陳膡一手導致了當年慘不忍聞的悲劇。

    果然,深淵有底,人心難測。

    皆是些看不穿的虛僞,分不出的真假,道不盡的苦楚,說不出的無奈!

    雲牙子頭腦發脹,肝膽俱催,冥冥之中仿似有一雙無形的手在爲狂妄無知的世人編織着無常的命運。

    天人迭勝誰能測,禍福無常不待評,在全知全能的蒼天面前,任他仙風道骨或是肉軀凡胎,皆不過是掌中之物,任老天爺肆意撥弄,任意擺佈。

    總之一句,人的心思如海,不可端倪。

    殷昊天仰鼻嗤笑,運籌在胸:“陳膡他聰明一世,懵懂一時。自以爲善於僞裝,以此撇清自己,實則一葉障目,自欺欺人。”

    雲牙子已在人心裏面茫然自失,迷惘不解道:“昊天,你這是何時發現的?”

    殷昊天一指雲牙子身後的殷攬月,幽幽一笑:“月兒,你既已跟着陳朞去玄霄見過你陳膡叔,想必已經親眼目睹了陳膡之狀。不如就由你來告訴你師父,陳膡的另一隻眼睛如今是否也已消弭?”

    眼神相碰,攬月再次爲之一顫,她本想待陳膡親自來閬風山時親口將當年的真相告知父親、求得他的諒解,卻沒想到自己的父親睿智蓋世,料事如神。

    她一時急張拘諸,慌亂不安起來,卻也無法替陳膡隱瞞。

    殷昊天昂首而立,雙眼裏閃爍着動盪的怒火:“我等三人相識於?鼓學宮,聲氣相投,相視莫逆。陳膡他藏頭露影,自以爲可以誑時惑衆,當真是想入非非。”

    殷昊天說罷,又轉而看向雲牙子,冷靜地像是要喫人一般:“你若要怪我欺騙於你,不如去玄霄找陳膡要個說法。我尋這枚血珠也不求別的,只想借它之力將瑤兒救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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