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備前宰相 >第八十六章 壬辰倭亂(19)戰前的詭異寧靜
    不管怎麼說,祖承訓朝鮮之敗是事實,不論楊紹勳還是遼東的巡撫怎麼爲他找補,都不可能替其掩蓋平壤戰敗的事實。

    而作爲目前唯一一個與入朝日軍交手過的將領,儘管在平壤之戰中戰敗了,折損了1/5的人馬,但是朝廷並沒有降罪下來,反而讓他寫了一封陳述日軍戰鬥力的諮文。

    或許是爲了進一步降低自己戰敗的問題,祖承訓在諮文中稍稍誇大了日軍的戰鬥力,將平壤之戰描繪成,2萬日軍對自己的伏擊戰。

    最後雙方從佛曉戰至正午,己方付出700人的代價,斬殺日軍不下5000之數。

    這麼看起來似乎明日雙方的戰損比看似達到了1:7,但是石星的重點並不在這個戰損比上,而是近畿半日的功夫,就能將明軍精銳折了700人,達到了1/5的戰損比,這是過去蒙古和女真都未曾有過的。

    更讓他驚訝的是,日劇戰損超過1/4依舊前赴後繼涌上來廝殺的戰心,確實引起了他的敬畏。

    因此當祖承訓這份諮文送到了兵部,石星就馬不停蹄的向宮中的萬曆稟告,出來之後再次調動兵力,在登來、天津、旅順增兵,防止日軍經由日本渡海襲明。

    由於此刻寧夏之亂尚未平息,他奏請萬曆對朝出兵的請求又一次被萬曆留中。

    眼見因爲祖承訓戰敗之後,萬曆對朝用兵更加謹慎,遲遲不願意再派兵馬渡過鴨綠江,石星想要找一個懂倭情的人,假借與日方議和的機會,去刺探日軍的虛實。

    這個時候,一個喚作沉惟敬的人經由他小妾的父親介紹給了他,石星隨即讓其冒稱遊擊三營指揮將軍,以偵查敵情的名義入朝。

    沉惟敬入朝的第一件事,便是當着朝鮮王李昖和文武的面誇下了大明70萬大軍即將入朝的海口:“聖上以爾國事大至誠,故兵馬七十萬已令調發,不久當來。”

    朝鮮王聽之大喜,便向其詢問天兵何事可至,沉惟敬假借遼東兵這在鍛造兵器爲由試圖拖延,這話一出便漏了底。

    連朝鮮都知道遼東兵乃是大明精銳,兵器甲胃較爲健全。再說了,哪裏有臨出征了還需要趕製兵器的道理?

    在朝鮮官員的幾番試探之下,沉惟敬的答話前後矛盾,以至於將其送下去之後,李昖直言不諱的對着臣下說他認爲沉惟敬所言不可靠,還是得再催促上國發兵。

    沉惟敬也自知露怯,在義州稍事休息便繼續南下約見小西行長,這也是小西行長與沉惟敬這對臥龍鳳雛的第一次會面。

    雙方約定在平壤北側的乾伏山會面,日方都想給對方一個下馬威,因此小西行長帶着宗義智、柳川調信、景轍玄蘇等,帶着千餘日軍在乾伏山列陣。

    而沉惟敬由於並不是真的大明官員的身份,因此身邊僅有幾個隨從,此次前往乾伏山也就帶了2~3個人罷了。

    看到山腳下列陣的軍勢,沉惟敬與隨從嚇得腿都軟了,可是此時幾人已經被日軍發現,退走是來不及了。

    沉惟敬有着良好的演員素養,稍稍整理了一下情緒之後,隨即便帶着隨從登山拜會小西行長。

    小西行長見到明使只帶着三兩人而來,便命人將其團團圍住想要給他一個下馬威。

    沉惟敬的兩個隨從直接嚇得癱倒在地,可是沉惟敬剛剛已經有了心理建設,面對周圍的森森劍戟,他依舊巍然不懼道:“日方難道就會耍這些小手段嗎?且說你今日不會拿我怎麼樣,就算今日真的拿下了我,明日便有我大明百萬雄師南下將爾等蕩平爲我復仇。”

    小西行長和宗義智看着沉惟敬表現出來的態度不像假的,且他只帶了2個人前來與會,足見其心中的底氣。

    雖然認爲百萬雄師可能是誇張,但是在後面應該切實有幾十萬明軍做膽。

    前不久平壤之役3000明軍就讓他們差點泛着,若是真的後面有幾十萬明軍等着入朝,那這一仗也沒必要打下去了。

    宗義智所在的對馬島很貧瘠,一直就依靠朝鮮和日本之間的貿易賺錢。小西行長也是一樣,他們家本就是商人出身,相比大義更加看重利益。

    平壤之戰後將他倆的膽氣直接打喪了,沒想到今日被沉惟敬一嚇,反而被堵得說不出話來,情勢上落了下風。

    沉惟敬自然也不會想到,自己明明人手不足反而因禍得福讓日軍不敢輕慢自己。

    雙經過一輪試探之後,小西行長首先向沉惟敬提出想要封貢的要求。

    所謂“封貢”,是大明的一種貿易體系。只有承認大明是自己的宗主國,並且得到大明冊封的藩屬國,纔可以通過“朝貢”的名義來華貿易。

    小西行長此刻已經感受到徵朝日軍的疲態,等到明軍入朝之後更是不可能得勝,故而他已經打起了退堂鼓。

    在明知此戰敗多勝少的前提下,若是可以爲秀吉爭取來“朝貢”的條件,或許也是大功一件。

    這就是小西行長的想法,但是要明確的是,這一次會談並不是在大明朝廷或者秀吉的授意下進行的,甚至連徵朝總大將豐臣秀次都沒有授意小西行長,小西行長就私底下與所謂的‘明使’在這裏談起判來。

    最後雙方你來我往,以日軍退出平壤,以大同江爲界,並向大明臣服爲條件,換來了獲得向大明“朝貢”的條件。

    然而以我們第三者的角度來看此次會談,這樣的條件顯然是秀吉、朝鮮、大明三方都不可能答應的。

    沉惟敬很清楚自己來這裏就是爲了拖延日方北上的步伐,但他並不知道日軍早就在前一段時間開過會了,爲了應對明軍的南下,日軍已經從戰略進攻變爲戰略防守,早就放棄了繼續北上的計劃。

    因此,當小西行長答應其就此在平壤停駐2個月的要求時,他非常興奮的認爲這是自己談判的結果。

    由此明、朝、日三方,以平壤爲邊界,開始了2個月詭異的平和期。

    也不能說完全的平和期,日方趁着這兩個月的功夫,正在加緊對忠清道、慶尚道、全羅道、京畿道四道進行掃蕩。

    同時豐春、加藤、龍造寺三家都有招募兩道遊勇爲兵,加以訓練之後用以鎮守當地城池,又或者備之以應戰。

    如果說眼下被日方侵佔的朝鮮8道之中,哪一道最爲恭順和諧,那非咸鏡道莫屬了,而江原道次之。

    在秀家善待土民的政策下,再加上豐厚的檢舉獎勵和鋒利的兵鋒掃蕩之下,原本在平復咸鏡道中名留青史的郭文孚等人先後被抓。

    爲了維護自己的統治,也爲了澹化義兵復國運動在咸鏡道邊民心目中的影響,花房正幸並沒有將他們大肆宣揚後處死,反而是主動澹化此事的影響,儘可能的不再激化民族之間的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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