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想容認真回答,“挺正直的,不說兩袖清風,這一輩子也沒什麼污點嗎?”
“那如果是平頭百姓聽了他們的話,會怎麼想?”李約棠又問。
“覺得他說的對吧,畢竟他們什麼都不在乎,應該也沒什麼東西能把他們兩個收買。”花想容若有所思。
她似乎明白什麼了,可又不太明白。
“對啊,一切都清楚了。”李約棠一攤手。
“不對。”花想容皺眉,“既然沒什麼能收買他們的,那他們這麼做是幹什麼?難不成塗封還有這能耐?”
看她說起塗封這個名字時還是有所遲疑的樣子,李約棠就知道花想容沒那麼輕易放下他。
有些無奈,但還是實話實說,“塗封的確沒有那個本事,但如果這個人在世界上還有怨氣呢?”
“怨氣?”花想容好像又懂了一些。
畢竟是花間繡樓的老闆娘,每天這裏人來人往,閒言碎語很多,她能聽到什麼都不足爲奇。
很久之前也有人說過關於他們兩個的事情,只不過一個是老頭子,一個是冷麪男人,對她來說都沒有什麼吸引力,所以花想容對此並不熱衷,轉頭就忘了。
現在聽李約棠提起,花想容腦海裏又若隱若現地有了些印象。
“難道他們對這個朝廷已經灰心了?”花想容問。
李約棠微微頷首,這的確就是真相。
只有真正能在塗封那個琴坊裏買走琴的人,纔是他真正收買了的。
還記得之前幾次見塗封,他雖然表現出拉攏自己的意思,卻沒有任何要送自己琴或者是售賣那琴的意圖。
李約棠猜想,應當是他也看出來了固定在自己身上不確定的因素太多了,不至於讓他冒險。
更明顯的一件事是,這次國子監祭酒和太傅兩個人都商量好了似的一起做這樣的事,她有理由相信那架琴在其中起到了不可磨滅的作用。
眼看着北陌國那邊的輿論在這裏一邊倒,李約棠纔不得不感嘆,塗封這個男人果然是聰明絕頂的。
看中了就算是東武國的皇帝,出兵也得看百姓意願這點。
這就是從源頭上解決了北陌國皇帝翻盤的可能性。
他以自己的能力,肯定沒辦法跟太子抗衡,不然太子心裏沒底也不會發動政變。
在那樣緊急的情況下,一定會向鄰國求助。
且不說北陌國跟東武國關係如何,光是他們在宴席上的表現,就讓東武國皇帝有些不悅。
現在居然還想低三下四過來求助?
真是美得你,什麼好處都讓你得了。
李約棠知道楊旭一定會毫不猶豫拒絕,畢竟百姓請願的那種局面一旦出現,就會異常棘手。
聽李約棠給這件事分析得如此透徹,花想容不禁佩服地鼓掌,“平陽,你不入仕真是可惜了。”
先不說東武國有沒有女官這一說,就算有,李約棠也不會加入隊伍。
其實從一開始的喜悅到現在,李約棠已經逐漸冷靜下來。
她發現橫在自己跟楊旭之間的已經不只是魏王府和紫禁城的這條路,也不是魏瑾元和其他什麼人,而是他們自己。
李約棠沒忘記那天在城隍廟裏塗封跟自己說的話,也沒忘記原主死了父兄的慘痛。
若是楊旭對這件事有參與,那她可能真的要鄭重考慮。
同時,李約棠也在心裏勸自己,萬一楊旭來得晚,那個決定是原來的皇帝做的呢?而他過來的時候木已成舟,沒有辦法挽救了呢?
這也是有可能的。
李約棠就這樣懷揣着僥倖心理,衝花想容露出一個寬慰的笑,“你要往好的地方想一想,這不就證明塗封還好好活着呢嗎?”
“誰關心他是不是還活着?”花想容翻了個白眼,關切的心思欲蓋彌彰。
李約棠只得點頭哄這個傲嬌的女人,“是是是,我們老闆娘纔不擔心呢,他死了又能……唔?”
話還沒說完,嘴巴就被捂住,李約棠眨眨眼,不解地看向花想容。
花想容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之後臉“唰”得就紅了,支支吾吾道,“好好說話,別動不動就死不死的,還沒出正月呢,不吉利。”
“哦?”李約棠拉長音,意味深長地看着她,“是不吉利呀?”
“煩死你了!”花想容臉紅得都能滴出水來了,輕輕推了一下這個討厭鬼的肩膀,轉過身去。
看這人真被子裏逗急了,李約棠連忙改口,“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快幫我想想到底哪個花樣更好看一點。”
“誰要管你。”嘴上這麼說着,花想容還是轉過身來幫她一張一張地看。
看了半天,有些心煩意亂地將繡樣扔在桌子上,“哎呀,這都是什麼東西,我那新做出來一件衣裳,你去看看喜不喜歡。”
李約棠也不客氣,跟在花想容身後就往樓上去,一邊走,一邊語氣雀躍道,“讓我看看花老闆又有什麼好東西了。”
“你可小點聲,要是被別人聽見了就麻煩了。”花想容這件是新品,還打算明天掛在下面,現在既然李約棠要穿,那就只能先緊着她來。
看到花想容口中的那件衣裳的時候,李約棠發現自己的詞彙量居然如此匱乏,想不出一個更合適的詞來形容它帶給自己的震撼。
花想容這一次很大膽,採用了純絲綢編織的材料,不再是往常那種若隱若現的風格,而是寶藍色的緊身裙,將女性的曲線一覽無遺。
光是看着這曲線,就讓人好奇裏面的風光。
偏偏布料一點不透,讓人什麼也看不見。
李約棠看見的第一眼,就覺得跟旗袍很像。
可是沒有那樣的盤扣。
在這樣的絲綢布料上,她居然還繡上了朵朵祥雲。
見李約棠的表情,花想容就知道自己這新品明天是沒辦法展出了。
“快給你拿去吧,我可跟你說了,這樣式花間繡樓專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