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大明風流 >第577章 無事生非(續)
    “當真有這樣的事?證人何在?”楊一清沉聲道。

    張延齡也狐疑的看向朱清儀和朱臺浤。難道說,他們對自己撒了謊?

    “這是血口噴人。我朱臺浤雖然年紀輕,但卻也知道是非曲直,知道大義所在。朱寘鐇起兵造反之事乃是叛逆之舉,我怎會向他屈服?姐姐,各位大人,本王絕沒做過向反賊屈膝稱臣的事情來。請你們相信臺浤。”朱臺浤氣的小臉煞白,身體都有些顫抖,大聲說道。

    朱清儀忙道:“臺浤當心身子,你不能太動氣。姐姐相信你沒有那麼做。這裏有楊大人,有張侯爺在,別人想污衊栽贓卻也休想。”

    楊一清沉聲再道:“谷公公,這件事幹系重大,不可信口開河。谷公公說的證人可請出來對質一番,便可水落石出了。”

    谷大用無視了楊一清的文化,哈哈一笑道:“王爺郡主倒也不必如此激動,咱家查出了些端倪來,纔來問詢此事,也是爲了讓事情水落石出罷了。郡主說這些激憤之言,於事無補。就算是在被脅迫的情況下做了些什麼不當的舉動,其實好好解釋清楚便也是了。相信朝廷也不會因此而責怪的。”

    朱清儀嬌聲喝道:“谷公公,我們有什麼好解釋的?慶王已經說了,他什麼都沒做,解釋什麼?若你有人證,便此刻叫出來對質便是了。若當真能證明臺浤對朱寘鐇下跪稱臣,我慶王府自當接受朝廷的責罰便是了。”

    “就是,谷公公,人證呢?叫證人來一對質,不就水落石出了麼?谷公公,該不會是你信口開河,沒有人證吧?”張延齡在旁笑道。

    谷大用呵呵笑道:“笑話,證人自然是有的,但是此刻卻是叫不來的。因爲證人此刻已經被送往京城了。這麼做是爲了保護證人的安全。在寧夏城中,焉知不會出什麼意外?所以,沒辦法叫出來對質。”

    張延齡大笑道:“原來果然是胡扯八道。什麼證據都沒有,就敢詆譭小王爺,谷大用,你這膽子可是通了天了啊。”

    谷大用怒道:“張侯爺莫要胡說八道,我東廠和錦衣衛聯手查明叛亂起因以及相關真相,是奉了皇上之命而爲的。可不是我等自己的行爲。再者,我們可憑風聞查案,就算沒有證據證人,我們也可據風聞問詢。何況咱家並非沒有證人,只是出於安全考慮,將證人送回京城確保安全罷了。誰要是質疑咱家辦案的權力,便是質疑皇上的旨意。”

    張延齡冷笑道:“哎呦,谷公公,少拿着皇上的旨意來壓人?你們這種把戲嚇唬嚇唬老百姓倒也罷了,在咱們這些人面前扯這些,你不覺的好笑麼?”

    谷大用喝道:“張延齡,你是執意要阻撓咱家辦案問詢是不是?是對抗皇上的旨意是不是?”

    張延齡瞪着眼便要開罵,卻聽朱清儀在旁嬌聲道:“張侯爺,我慶王府光明正大,叫他們問便是了。張侯爺不必爲此和他們爭執。”

    張延齡看了一眼朱清儀,見她滿眼求肯之色,有些擔驚受怕的樣子。似乎是不希望自己和谷大用起爭執。張延齡只得作罷。

    朱清儀對谷大用道:“谷公公,你還有什麼話要問的,便請詢問。但我慶王府不接受無端的詆譭和指責。不光是你谷公公有上奏朝廷的權力,我慶王府也有。請谷公公不要憑藉臆測或者是沒有證據出示的事情來詢問。否則,我便要請你立刻離開。”

    谷大用笑道:“瞧瞧,還是郡主深明大義。郡主,咱家要跟你說清楚。莫信別人危言聳聽,說什麼咱家是要栽贓陷害慶王府之類的話。我敢這麼做麼?我瘋了不成麼?我谷大用不過是區區內廷太監,犯得着冒犯慶王府麼?是也不是?實在是職責所在,不得不詢問清楚。況且,這也是對慶王府的一種正名。都查清楚了,外邊那些嚼舌根的話不就全部澄清了麼?若是遮遮掩掩,那才引人猜疑呢。您說是不是?”

    朱清儀淡淡道:“谷公公說的對,所以請你問便是了。”

    谷大用點頭道:“那好,關於小王爺是否向朱寘鐇跪拜稱臣的事情……”

    朱清儀沉聲道:“谷公公,我正式回答你,慶王爺沒有對朱寘鐇卑躬屈膝,俯首稱臣。慶王府從一開始態度便很明確,立場很堅定。堅定的站在朝廷的這一邊,絕不依附於叛賊。谷公公,你聽清楚了麼?你有證人證據便拿出證據,沒有證人證據便不要胡說八道。再要是用言語試探,糾纏不休,清儀便要送客了。”

    谷大用擺手笑道:“息怒息怒,這件事暫且不提。我那證人的證言也需要進一步的核實,未必他說的便是真的。回頭咱家好好的驗證驗證。然則……也就是說,郡主適才這番話算是完全否認和朱寘鐇造反之事有任何瓜葛了?”

    “正是。”朱清儀道。

    谷大用點頭道:“那好。那麼可否請郡主和小王爺解釋解釋,你慶王府護院衛隊加入叛軍作亂之事,以及慶王府莊園糧倉爲叛軍提供軍糧之事?據咱家所查,這些都是事實。郡主是否也要否認這些事跟你們無關,甚至否認不知情麼?”

    朱清儀沉聲道:“我不否認這些事我都是知道的。可是,這些事我們無能爲力。朱寘鐇亂起之後,他便霸佔了我慶王府,控制了慶王府上下。家丁護院這些人依附於他,我也無法約束。我慶王府莊園囤積的糧草物資自然也不受我們掌控。他想怎麼拿便怎麼拿,難道還會徵求我們的同意不成?”

    谷大用咂嘴道:“也就是說,其實你們是知情的,但是沒有阻止,是不是?”

    張延齡在旁喝道:“谷公公,你少玩這一套話術。東廠錦衣衛誘供的把戲用到郡主身上了?什麼知情沒有阻止?郡主說的明明白白,她們是無力阻止,你聾了麼?那種情況下,誰能阻止?強盜侵門踏戶,刀子架在脖子上了,拿你家一隻炊餅喫,還要徵求你的許可?”

    谷大用咂嘴道:“又有你張侯爺什麼事兒?我又沒問你。我自向郡主問話,你張侯爺跳出來作甚?”

    張延齡啐道:“問話就好好問。別想着挖坑挖溝。人家說的清楚的很,你扯來扯去把人往溝裏繞,安得什麼心?郡主,這廝別有居心,勸你最好不要搭理他們。”

    朱清儀微笑點頭。

    谷大用惱怒道:“看來今天是沒法把話問清楚了。本來咱家還有一些重要的事情詢問的,現在看來,誤會太大,人多口雜,看來今天不適合問詢。這樣吧,郡主,小王爺,咱們該日再來問詢,找個清淨所在,免得被人打攪。”

    朱清儀點頭道:“也好,全憑谷公公安排便是。”

    張延齡在旁冷笑道:“當着我的面,你的那些手段耍不出來,騙不了人是麼?”

    谷大用怒道:“不可理喻,侯爺今日所有言行,咱家都要上奏皇上。”

    張延齡笑道:“也沒人攔着你。不過我希望你上奏別人言行的同時,也想想你自己做了什麼。”

    谷大用道:“什麼意思?”

    張延齡湊近谷大用,在他耳邊低聲道:“谷公公,本人給你個善意的提醒。你們做的事情也不是天衣無縫的。自己的狐狸尾巴露出來了,你還不知道呢。我若是你,一定天天在祈禱老天保佑平安,而不是在這裏囂張跋扈找別人麻煩。”

    谷大用驚愕道:“此言何意?恐嚇咱家麼?”

    張延齡一笑置之。

    ……

    所有人都離開了,張延齡也準備離去。行到側門時,卻被彩雲叫住了,遞給他一張紙條。

    張延齡打開紙條一看,卻是朱清儀的字跡寫着:侯爺留步,小樓一敘。

    爲了不惹來非議,張延齡跟隨衆人出去之後,以有別的公務爲由告辭離開大隊伍,折返回來。進府之後,直奔後宅小樓。

    朱清儀坐在樓上小廳裏發呆。見張延齡到來,朱清儀眼睛亮了起來。站起身來的時候,兩人下意識的便要靠近相擁在一起的時候,卻又似乎被什麼無形的東西捆綁住了手腳一般,無法靠近。這反而顯得拘謹而尷尬。

    “侯爺請坐。清儀爲你沏茶。”朱清儀輕聲說道。

    “多謝郡主。”張延齡拱手道謝。緩緩坐了下來。

    “侯爺傷勢如何了?”朱清儀一邊沏茶一邊問道。

    “好多了。多謝牽掛。郡主過的如何?看來還不錯,今天這身打扮真漂亮。”張延齡笑道。

    “多謝侯爺誇獎。不知道你們今天要來,所以倉促打扮了一下。這些衣服不是我喜歡的。”朱清儀笑道。

    “我知道,你不喜歡這些華服,喜歡裙琚飛揚的感覺。不過你穿這些華服一樣的好看。就是有些……”張延齡道。

    “有些什麼?”朱清儀問道。

    “有些陌生。”張延齡輕聲道。

    朱清儀身子一震,低下頭去。張延齡靜靜的看着朱清儀,也不說話。兩人忽然之間陷入了沉默,彷彿突然間沒有了話題。其實他們本就許多話要說的。可是現在突然什麼都不想說了。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