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大明風流 >第814章 東城西廓
    進入滿剌加之後,張延齡等人在街頭巷尾閒逛,迅速摸清整個城市的狀況。

    總體而言,滿剌加是海岸邊的一座港口貿易爲主發展起來的城市。在佛郎機人沒有抵達之前,這裏其實便是重要的港口。

    就其格局而言,這裏是馬六甲海峽海岸邊一座難得的深水港灣。兩側的山崖形成屏障,完美的將港口擁入懷中,形成避風的海灣。港口所在的地勢後高前低,呈現階梯狀的向海面延伸的大片平坦地形。便於人羣居住和貨物集散。

    在佛郎機人佔領這裏之後,整個滿剌加港口被大致進行了人爲的劃分。

    以港口而言,東側是民用貨物港口,因爲稍顯逼仄和簡陋,條件也不算很好。而最好的港口位置在西側,但那裏是軍事禁區,是佛郎機東方艦隊的大本營。

    人羣也被分割居住,本地土著和外來商賈的活動限制在東側的街市。房舍密密麻麻,街道如漁網一般相連。人們擁擠在這些繁忙簡陋的街道里,如沙丁魚一般層層疊疊。

    在東區,設有七八處佛郎機國的軍營。荷槍實彈的佛郎機士兵駐守於各處要道口,控制着整個東區城池。除此之外,還有招募的本地的土著地痞,以及從其他番國前來的傭兵作爲直接管理本地人羣的打手,管理日常的秩序。

    當然,這種所謂的秩序,便是在他們允許下的秩序。這幫人本地人和傭兵其實最爲兇狠,反而是秩序最大的破壞者。

    和城市東區形成鮮明對比的便是城市西區了。

    西區靠海的南側是東方艦隊的軍港和軍營。靠北部的平緩山地便是居民區。這裏矗立着大大小小的教堂商鋪酒館等設施。鋪設的整齊開闊的石板路四通八達。來來往往的都是衣着華貴繁複的佛郎機移民,男男女女都穿着都很體面。

    在後方的山坡位置,是幾座巨大的莊園城堡,恢弘而壯美。

    那是這裏最有權勢的總督官員軍中將領以及貴族豪富的宅邸。其中最大的莊園便是東方艦隊總司令阿爾梅達的莊園城堡。位於山坡最上方的平緩坡地,佔地數百畝。

    一條從內陸流入海中的大河將整個滿剌加港口一分爲二,完美切割。河上幾座橋樑便是關卡,控制住東區西區百姓的流動。

    另外,河流東岸還建有高牆阻擋,只在牆壁上開鑿了一些孔洞,作爲通向河下階梯的入口,供東區百姓取水浣洗之用。

    每天傍晚,便有專人來將這些孔洞上的鐵門關閉上鎖,以防有人趁着黑夜潛入西區佛郎機人的聚集之地。

    東區是擁堵不堪骯髒污穢的貧民聚集之地,西區是花團錦簇街道整潔寬敞富裕之所。東區每天充斥着汗水辛勞和苦痛和死亡,西區則是悠閒安靜閒適之所在。

    如果說這世上真有天堂地獄的話,那麼滿剌加港口的東區和西區之間的區別,恐怕便是地獄和天堂之間的區別。

    張延齡等人花了一天時間摸清楚了這裏的格局和基本情形。在東區混亂的街市中,張延齡發現了許多類似大明人的樣貌。也有人說着漢話,但是語音都已經很奇特。很顯然,這些人恐怕都已經不是近年來抵達這裏,怕是跟那位董掌櫃一般都是多年前家中祖輩移居於此。

    在這裏,張延齡不肯再去胡亂找這些人搭訕,因爲這裏戒備森嚴,處處有警惕的眼睛盯着。張延齡可不想節外生枝。他要儘快的摸清楚佛郎機人的戰船備戰的情形。

    但是,問題在於,佛郎機人的軍港在西區海灣,張延齡等人只能在東區晃悠。站在繁忙狹窄潮溼的東區碼頭上,只能隱約看到西區山崖那邊海灣港口之中的敵軍戰船的影子。距離太遠,根本看不清楚。

    耳聽的那邊戰船炮聲隆隆,似乎整天都在進行訓練和火炮的試射,這更是最好的直觀瞭解對方戰力的機會。可惜不能去近距離觀察,只能乾着急。

    這種情形下,張延齡和陳式一商量了一下,決定潛入東區去往西邊的山坡樹林裏近距離的觀察。西邊那座山坡的背面應該便是軍港所在之地。如果在那裏的樹林里居高臨下的進行偵察,應該可以對敵軍戰船的數量,配備,作戰的訓練都一目瞭然。這絕對是極有價值的情報。

    如果知道了對方戰船的這些情報,對於接下來的作戰將有極大的幫助。那麼這一趟前來的目的也就達到了。

    張延齡等人本來想從北邊繞行前往西區,只要能潛入西區便可。但是他們卻萬萬沒想到的是,離開東區往北繞行了幾個時辰,竟然無一處可以前往西區的通道。這條大河在城市裏是河流,往北進了山林便是一條深深的峽谷。越往北,峽谷越寬,越是陡峭,根本沒有辦法抵達對岸。

    而且遠遠的還能看到,即便離開了港口城市的位置,還是能看到對面不時有哨塔矗立,有佛郎機巡邏兵馬騎着馬巡邏。

    這顯然是爲了西區的安全,防止有人想要從峽谷偷摸過去。

    這要是一直往北走,再繞行回去,且不說能不能過去,過去後會不會被發現。就算一切順利,怕是也要花個十天半個月的。那是絕對不成的。

    張延齡等人折返回來,決定夜晚冒險偷渡城中大河去西區。那可能比繞行還要簡單一些。

    夜幕降臨,臨河岸邊的街道上,大批提着水桶從河中打水的百姓們在一羣西區守衛的呵斥聲中紛紛快速的散去。

    那些西區的守衛開始鎖上高牆上的那些通向河流階梯的小門。

    兩名本地的守衛鎖上自己所管轄的三道鐵門之後,將鑰匙揣進懷裏,一邊笑着說話,一邊搖搖晃晃的離開。

    兩名守衛穿過雜亂嘈雜的街市,走向一家酒館。放工之後,他們也要喝上一杯酒放鬆放鬆。

    酒館掌櫃上了一壺酒和兩盤菜,兩個傢伙邊喫邊喝,眉開眼笑。兩人聊着最近從古裏販賣來的幾名來自迦羅國的女子,互相交流着她們和本地女子的不同。身上的氣味,肌膚的手感以及深入交流時候的感覺。談到得意處,不覺膩聲而笑。

    一壺酒喝完,兩人搖晃着起身出門。酒館掌櫃的上前想說什麼,兩人瞪眼喝道:“記賬,還能少你的不成?回頭一道結賬。”

    掌櫃的敢怒不敢言,只得點頭哈腰,目送他們離開。這幫傢伙就是東區的地頭蛇,他們可得罪不得。

    兩名守衛走到一條狹窄街道的巷子口。一人尿急,轉身打了個招呼進了巷子裏小解。另外一人在外邊等着。

    等了半天,也沒見裏邊的人出來。外邊那人笑道:“他孃的,你是在自己的尿裏淹死了麼?快些。說好了今晚你請客,去逛窯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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