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秒,都已經走遠了。
下一秒,又自己退回來了。
然而,他能說些什麼呢!
半晌,葛衛國憋出一句話,“老周,這不像你。”
做了那種事後,還好意思和顧寧同志見面?
“你幫我把顧寧招呼到公安局,鳳凰牌自行車票歸你。”
周致遠看了他片刻,不等他拒絕,便拿起大衣就離開,淡聲道,“我去一趟袁家,中午會回來。”
他要提前做準備。
做和顧寧見面的準備。
……
周致遠二選一,爲了救下自家親大嫂,放棄了顧寧的消息。
到底是很快在安州市傳開了。
而且消息有越演越烈的趨勢。
連帶着高利貸的人,也接到的風聲。
甚至有人親眼看到了這一幕,回去彙報的。
很快,高利貸上層的人,就轉變了策略。
將佈置在顧寧周圍的眼線,全部都撤回了。
同時,撤回去的那一部分人,轉移到了姚慧茹身上。
而接下來的三天,就是姚慧茹多次面臨生死攸關的時候。
另外一邊的顧寧,卻徹底安靜了下去,遠離了那漩渦中心。
顧寧察覺到監視她的人離開的時候,是在回去的路上。
她發現,之前身上那道若隱若無的打量視線。
在隨着她從橋墩上離開之後,就徹底消失了。
但是這件事,她並沒有和家裏人說,她不欲讓家人擔心這個事情。
她不說,顧家人又哪裏不知道風險的呢!
顧建設懊悔不已,“早知道,我當初就不去借那個高利貸了。”
這樣,後面也就不會有這麼多事情了。
劉淑珍卻難得看明白一次,“建設,不是你,是顧瑤。”
一切都是從顧瑤設套,顧建設去借高利貸開始的。
然後引發了一系列矛盾。
顧建設哪裏不知道呢,他嘆口氣,低聲說道,“還好,顧瑤被安家趕出去了。”
不然,留着這麼一個蛇蠍在跟前,他是真的不放心、
至於,不放心誰,他也沒直接說。
一行人,沉默回到家裏。
這一路,他們把顧寧當做一個瓷娃娃一樣,生怕她再次被欺負。
回到家,顧寧才驚覺,她已經有十多天沒有回來了。
看着那紅色大門,她心裏說不出來的感覺。
而顧向方早已經進去,提前把準備好的,裝着松枝的搪瓷盆。
再次拿了出來,搪瓷盆底部坐着的黃泥,早已經幹了去。
他端出來,放在了大門的正中間。
旁邊的顧建設拿着火柴,劃開,點着了以後。
朝着顧寧說,“寧寧,過來跨個火盆,紅紅火火,平平安安。”
對於這個顧寧是向來不相信的。
但是,奈何這是親人的好心,她也沒有拒絕。
輕輕地跨過那燃燒着的火焰,她在心底許願。
要平安。
要掙錢。
要和周致遠再無瓜葛。
在家人那看着熊貓一樣的眼神下,顧寧被送進屋休息去了。
而顧建設他們卻忙碌起來。
劉淑珍去廚房忙活,之前聽到閨女出事的消息,廚房裏面的飯菜做到了一半,她就丟了下去。
這會,閨女真回來了。
這飯菜,可不就派上用處了。
準備好的羊肉,很快就做好了一鍋羊肉燉蘿蔔。
下雪的天氣,羊肉鍋子,咕嘟嘟地冒着白煙。
蘿蔔軟爛,小蔥青翠,最角落的位置,還加了一把綠油油的香菜。
那味道真是絕了。
顧寧不太想一個人待着,她從屋內出來。
站在院子裏面,深秋的枯樹,呼呼作響。
不一會,就被那白色的雪花,穿上了一層棉衣,變得銀裝素裹。
她吸了吸鼻子,聞着那噴香的羊肉鍋子。
看着那家裏的一盞燈火,心情前所未有地平靜下來。
有她,有親人。
就已經很好了。
……
在一家人坐在一起,喫得熱火朝天的時候。
門被試探性地敲開了。
之所以說試探性,是因爲那敲門聲是一陣一陣的,停停頓頓,顯然帶着幾分猶豫。
桌子上的衆人頓時面面相覷,“這個時候,誰還會上門?”
這話一問。
飯桌上頓時一片安靜。
顧寧垂了垂眸子,嘴裏的香甜的蘿蔔,變成了淡淡的苦味。
陽陽下意識地站起來,要去開門,家裏這種跑腿的活兒,都是他來做的。
卻被顧寧攔着了,她放下筷子,揣着新換上的藍色對襟棉襖,裹成了半個熊貓。
她站了起來,哈了口白氣兒,“我去開門,陽陽你先喫。”
話落,不等家人拒絕,她就已經出了堂屋的門檻。
她一走。
桌子上的顧建設臉色突然沉了沉,眼裏閃過擔心,“你們說,寧寧是不是還惦記着他?”
他是誰?
他們心裏是在清楚不過的了。
但是,經過白日的這一遭,他們都覺得周致遠不是良人。
經過顧建設這一問,飯桌上的每一個人心裏都跟着沉甸甸的。
反倒是門口。
顧寧一無所覺,等她開了門,看到是對方的是,下意識地皺眉,“葛同志,你怎麼來了?”
三個字。
葛同志。
在顧寧和周致遠斷絕關係後,連帶着同葛衛國的關係也跟着斷掉了。
不然,以前她喊葛叔叔,現在喊葛同志。
疏離又透着淡漠。
葛衛國不是沒聽出來,他聞着空氣中飄香的羊肉鍋子味,強忍着口水。
他開口道,“是這樣,你上交的畫像,那兩個人都抓到了,需要你去認個人,幫忙做個筆錄。”
當然,更多的是爲老周,把顧寧給請過去。
顧寧沒想到,葛衛國上門是爲了這件事。
但是聽到對方抓着人了,她到底是高興的,“你等我一會,我馬上過來。”
她回去和家裏人交代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