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他們的名聲在這一片,說實話,真是爛透了。
這些攤販們,對他們恨之入骨也不爲過。
說實話,這種心甘情願主動給他們買汽水,又買菸的,次數真不多。
之前也有人買,但是那都是不情願,或者前腳買,後腳背地裏面罵他們的也比比皆是。
許迪反應得最快,他愣了片刻後,當即擺手,“不用了,顧老闆。”
“我們這羣人都是糙人,不講究這些的。”
都是出來混的,誰不是窮苦人家的孩子?
真要是好條件的孩子,也不至於當混混,再或者說,就是當混混,也不至於來被他喊來賣苦力了。
顧寧看了他一眼,沒聽對方的話,而是直接說道,“秀靈,快去。”
又多給了些錢,“挑好的買,買健力寶吧。”
“那個有氣兒,刺嘴兒,能讓人打起精神。”
這是新出來的汽水兒,灌裝的,看着上檔次不說,而且味道也要比那個玻璃汽水好一些。
顧寧這話一落,吳秀靈就去了,旁邊的許迪攔都攔不住。
索性不攔了。
直接朝着兄弟們道,“去幹活。”
這一吼,大家當即賣力起來,一大卡車的貨,就這樣因爲許迪他們的加入,很快就全部都卸完了。
甚至,他們卸完後,吳秀靈還沒買健力寶回來。
他們要走,顧寧攔着沒讓走,她也直接,“喝口水在走,不能讓大家白辛苦一趟。”
她的態度很自然,沒有絲毫看不起,也沒有任何厭惡的意思。
這下,不止是許迪臉色複雜,連帶着他帶來的這些混子們,也都不說話了。
大家面面相覷。
還是許迪開口,“你就不怕我們?”
還請他們喝健力寶。
這玩意兒,他們也買得起,但是被攤販老闆請客,和自己買那是兩回事。
顧寧思索了片刻,擡頭看他,她的眼睛很漂亮,瞳孔黑白澄澈,噙着一汪水,眼尾的位置,微微上挑,顯得睫毛又長又密。
明明是該乖軟的眼睛,卻因爲上挑的眼尾,多了幾分鋒芒。
這讓她有些不敢直視。
她扯了下嘴角,笑了笑,“我要是怕你們,你們就不會站在這裏了。”
更不會,幫忙卸貨了。
這話,讓許迪也愣了下,他想到昨兒的自己對顧寧的“惡行”
對方確實是一個,膽大的人。
他也忍不住笑了笑,“顧寧,你膽子挺大。”
顧寧嗯了一聲,“孃胎帶的,從小膽大。”
“昨兒得經過那事,你就一點陰影都沒有?”
很難想象,昨天還劍拔弩張的兩人,今兒的竟然站在倉庫門口聊天,這也是神奇。
顧寧扭頭,夕陽在她的臉頰上留下了一道光影,細碎的頭髮灑在瑩白的額前,從側面看,她的鼻樑挺翹,在陽光的照射下,彷彿能透光一樣。
她太白了,白得不像話。
許迪幾乎是脫口而出,“你一看,就不是我們本地人?”
這突如其來的轉化,饒是讓顧寧都有些接不上。
不是本地人,這讓她做生意的時候,確實是喫虧了許多。
許迪挑眉,站直了身體,打量了她片刻,“這你就不知道了吧。”
提起他在行的,許迪彷彿又回到了昨兒的那個桀驁不馴的青年。
他伸出自己胳膊,放在顧寧旁邊比較,“看出來沒?”
顧寧,“???”
看啥,看他胳膊粗嗎?
別看許迪瞧着瘦,但是那胳膊伸出來,骨節偏大,光那手腕,瞧着都是自己兩倍粗。
“還沒看出來?”
許迪,“你怎麼這麼笨啊?”
他把胳膊又往前伸了下,“你看,我是小麥色偏黑,你卻很白。”
“我們本地人基本都是我這個膚色,不管男女,你這麼白,一看就不是本地人。”
看着就讓人好欺負。
實際,卻是個硬骨頭。
這是許迪沒想到的。
顧寧恍然回神,“難怪。”
她低頭看了下自己的手腕,想了下,把自己曬黑在來羊城和鵬城做生意,這個代價,似乎太大了一些。
而且,女孩子沒有不愛美的。
顧寧也不例外。
她可不想把自己曬得黑黑的,她不是很喜歡。
所以,思忖了片刻後,她嘆氣,“那我估計註定裝不來本地人了。”
因爲,這代價實在是太大了一些。
老氣橫秋的樣子,讓許迪忍不住發笑,“要想當本地人,你勢必要把自己曬黑了。”
顧寧蹙眉,“那不行。”
吳秀靈過來的時候,就看到顧寧和許迪有說有笑,她愣了片刻,剛被顧寧支出去買健力寶。
她最擔心的就是,怕顧寧的脾氣上來了,再次和許迪槓起來。
這次許迪帶來了不少人,顧寧剛起來,到最後喫虧的還是她。
吳秀靈想過很多種局面,萬萬沒想到是這一種。
頗有一種把酒言歡的感覺。
“顧寧?”
吳秀靈迎上去,站在顧寧面前,那姿態,頗有一種,保護欲的感覺。
而且,目光還帶着幾分警惕,看向許迪。
要知道,昨兒的那場面,實在是太讓人難以忘懷了。
許迪苦笑了笑,知道昨兒的自己做得太過了,有些東西一時半會改不過來。
他接過健力寶,朝着顧寧揚了下,“謝了。”
“等你們擺攤的時候,我們過去給你鎮場子。”
說完,也不等顧寧回答,就提着一紅塑料袋子的健力寶,離開了倉庫門口。
他一走。
吳秀靈有些擔憂,“顧寧?”
顧寧搖頭,“我沒事。”
“你說,許迪,爲什麼會過來給我們賠禮道歉,還上門幫忙?”
這話一問。
吳秀靈愣了下,她臉色有些難看,“該不會是?”
顧寧嗯了一聲,“就是你想的那樣。”
她轉頭看向那一倉庫的貨,“等這批貨出完了,我們早點回去吧。”
她感覺,祁爺不是她能惹得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