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
他們誰是私生子?
他們這個圈子內,私生子自然是不少的,但是周致遠的年紀比祁念遠大吧。
聽聽這個名字。
就知道,祁念遠是用來思念某人了。
這讓,方靈鵑更加震驚。
看到她臉上表情,顧寧還有什麼不明白呢。
她敲了下她腦袋,“在胡思亂想什麼呢?”
“絕對不是你想的那樣。”
反正,周致遠絕對不可能是,祁家的私生子。
祁念遠自然也不可能。
那問題就出在,他們兩人的母親身上。
果然。
如同顧寧猜測的那樣。
周致遠開口了,“祁念遠,母親當年走的時候,一定不會想看到你這樣。”
其實,他和祁念遠之間,是個很俗套的故事。
他們有一個共同的母親——蘇開梅。
當年,周老爺子是地地道道的,貧苦家庭出生泥腿子,但是卻靠槍桿子,打出了一片天下。
成爲當地赫赫有名的周家人。
後來,他娶了,大戶人家的小姐,蘇開梅。
蘇開梅漂亮,優雅,有文化。
但是卻因爲成分問題,成爲人人喊打的存在。
而這個時候,周老爺子出現了,他娶了她。
蘇開梅以爲他是救星。
兩人順理成章就結婚了。
婚後,蘇開梅才發現,這纔是苦難的開始。
她受不了,周老爺子的一切毛病,他愛打呼嚕,睡覺之前不洗腳,喫飯吧唧嘴,動不動的大嗓門罵人。
她喜歡咖啡,被對方說是矯情。
她小口喫飯,被對方說是餓死了。
她看書做對,對方卻說她是個窮酸書生。
總之,生活在一起後,她才發現,他們兩人根本都不合適。
或者說,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久而久之,她在婚姻中越發地沉默。
哪怕是爲對方生了兩個孩子,也無法改變這一個事實。
在後來。
她認識了,可以和她達成精神共鳴的那個男人。
她藉着假死脫身了。
一切都那麼自然。
周老爺子常年在外面不回家,而她藉着生下小兒子的機會。
以難產離開。
而所有人都以爲蘇開梅死了。
甚至,周老爺子也是,他覺得是自己對不起妻子。
一直悔恨。
也或許是,蘇開梅死在他最年輕的時光裏面。
這讓她徹底成爲了周老爺子心裏的硃砂痣。
周老爺子到死都不知道,自己的妻子並沒有死,她只是改嫁了。
遠走隱姓埋名後。
嫁給了祁念遠的父親。
這段隱情,在幾十年後,終於再次浮出水面。
只是,這個時候,當事人幾乎都沒了。
周老爺子去世了,他到死,都還念着自己對不起老伴,蘇開梅。
沒照顧好大兒子,也沒照顧好大孫子。
到頭來,忽視的小兒子,纔是周家真正的血脈。
周老爺子是被氣死的,當然,他要是知道,自己唸了半輩子的妻子。
不止沒死,反而嫁給了別的男人。
或許,他會再次被氣活過來。
這中間的隱情,周致遠沒說出來。
但是,祁念遠卻是清楚的。
他幾乎是發瘋一樣,從車子上跳了下來,“周致遠,你閉嘴。”
“你閉嘴。”
他的臉色猙獰,聲音也帶着歇斯底里。
他不承認,自己最爲尊重,尊敬的母親,其實是個蕩.婦。
是一個拋夫棄子,另投他人的壞女人。
他更不肯承認,自己不過是母親,對於另外一個兒子思念的替身。
念遠。
他的母親,如果真對周致遠,如此愧疚和思念,又何必這樣呢。
祁念遠不明白。
面對祁念遠的發瘋。
周致遠反手,一招就制住了他。
“你冷靜些。”
他低頭看他,眼神帶着他自己都沒察覺到的複雜。
說實話。
周致遠也沒想到,自己在這個世界上,還會存在一個親人。
他一直以爲,周老爺子的去世,意味着,他周致遠在這個世界上,就再也沒有了親人。
只是,祁念遠的出現。
讓周致遠越發複雜。
或許,這個親人,還不如沒有。
因爲。
祁念遠的存在,彰顯着很多問題,也而跟着浮出水面。
“我冷靜?”
祁念遠發瘋了一樣,脖子上青筋暴起,“周致遠,或許我父親說的對,我一開始,就不該玩火。”
他就不該去找周致遠。
更不該去見他。
爲了自己的一己私慾和怨恨。
讓當年被掩蓋住的真相,再次浮出水面。
周致遠沉默,他丟開手,“你是不該找我。”
其實,讓他默認,這個世界上沒有親人就挺好的。
他有顧寧就夠了。
而今後,他還會有自己的孩子。
祁念遠的出現,打破了一切的寧靜。
被丟開手的祁念遠,擡頭陰翳地看了他一眼,突然冷笑了起來。
“不該找你?”
“不不不。”
他大笑起來,“我不找你,你怎麼知道,這世界上還有一個人思你成疾?”
他那個母親啊,真是一場笑話。
自己拋夫棄子,卻又因爲後悔,悔恨,愧疚,更病到無可救藥。
有些事情,有些痛苦。
憑什麼,讓他祁念遠一個人承擔?
他和周致遠之間。
他作爲那個替代品,痛苦多年。
而周致遠這個當事人,卻連知道都不知道,說起來。
這真是夠可笑的。
事情真到了這一步。
祁念遠反而不後悔了,他站了起來,整理了襯衣的領子,又恢復了往日那個優雅的人。
彷彿之前的猙獰和張狂,歇斯底里,都不是他一樣。
他擡起眼睫,“周致遠,有些痛苦,不該我一個人承擔。”
這話。
讓周致遠沉默。
造成祁念遠痛苦的是誰?
是他們的母親。
但是,他們母親會變成這樣,又是爲什麼?
那是因爲周致遠的父親。
那是上一代人之間的恩怨。
周致遠,“祁念遠,我可以當沒發生過。”
就像不曾知道真相一樣。
就像以前那樣。
雙方各過各的日子。
就當,對方都是陌生人。
周致遠這話一落。
祁念遠倏然冷笑了起來,“沒發生過?”
“周致遠,你真搞笑。”
“我祁念遠,恨了你十幾年,你給我說,沒發生過?”
“你覺得可能嗎?”
一直在旁邊默默的顧寧,突然開口問了一句。
“你爲什麼會恨周致遠?”
她不明白。
她思考了許久,還是不明白。
聽到這個問題,祁念遠反脣相譏,“如果,你被你母親當做替代品,你不會恨嗎?”
顧寧皺眉,“那也是該恨你母親。”
“爲什麼恨周致遠?他自己不知情不說,他也是受害人。”
“我看你當年是太缺愛了,不敢對自己的母親有任何怨恨,反而把情緒都發泄在了,那個素未謀面的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