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的這件衣服還是溼的，本來睡了半下午也未在意，如今三更半夜又夜風清涼，着實把我凍明白了。
“爹爹，我冷，衣服溼了，幫我弄乾唄。”
“你再叫一句我把踹河裏。”
梨玄冷聲冷氣。
哈哈～
我笑他不禁逗，又一個噴嚏。捂着口鼻，悶聲認真地說：“梨玄我真冷了，這大半夜也烤不了火，你直接幫我弄乾吧。溼衣服怪難受的。”
梨玄這才邊看書邊甩了個萬能清塵決給我。我身上一輕，溼漉的衣服瞬間蒸發出水汽，輕飄飄的落回身上。
時至至今，我一直感慨這方便好用的能力。我問起梨玄：“你除了清塵決和陣法，還有什麼可以用的招式嗎？”
聞言，梨玄擡起頭來：“怎麼？你想考覈本仙的能力？”
“本仙”二字一出，我就知道他不悅了。我假作不在意左望右望，道：“今日我看那陣法好看，還有那幾柄刀，有沒有那種我一個凡人也可以操作的術法？閒來無事時，可以解解悶。”
辛辛苦苦畫好的誅魔陣居然只配“好看”？
梨玄拿着書敲我的腦袋瓜子：“沒有，別想了。我所學的術法你一個凡人修不來。”
我摸了摸腦袋，好奇：“你學的是什麼術法？”
梨玄看着古籍：“還能是什麼？仙術。”
我問他：“你就沒學的旁門左道，一些不靠仙術就可以施展的法術嗎？”
梨玄奇異地望我：“我爲什麼要學旁門左道？”
我理所當然：“除了仙術，神仙就不能學些其他看家本領嗎？技多不壓身啊？”
梨玄默了下，估計我不懂這些門道，就解釋了一句：“仙力和旁的力量多少有些衝突，如果修些旁門左道，很容易擾亂根基。”
我也深深沉默了一下，他大概理解錯意思了，我所說的旁門左道單指除了仙術外的術法，他所說的怕是傳說中的邪魔外教。
唉，這簡直不在一個思路上。
我也沒多問，就算他有什麼其他技藝，一時半會也學不會的。況且我那南山的話本還沒刻完，等我刻完再請教他也不遲。
——
梨玄還算說話算話，我拉下臉面，費了幾句口舌，他還真每隔三個時辰傳一次靈力。
我嚐到了甜頭，便天天粘着他喊爹爹，每天不帶重樣的，今天喊爹明天喊爺，還有一次興致盎然地喊他“哥哥”。這可把梨玄嚇得不輕，每天避我跟避瘟神似的。
但有三個時辰的條件在前，他避無可避。不得不到我面前來接受摧殘。
結果他被整出了經驗，每回來奉獻靈力之時，都會提前把我的嘴捂上。一天沒聽我叫爹喊爺，第二天就能有藉口讓我捱餓。
如此兩次三番，我可算消停了。
只是可惜不能天天吸靈力，我若是多喊一次，禁言術就多束縛一天。太難了。我一個讀書人受到不屬於這個年紀的委屈。
梨玄說要想法子整治滑稽鬼，可翻來覆去看了無數古籍文獻，愣沒找到應對的方法。試了多少招術，在滑稽鬼身上毫無顯著。他都快把自己屯了幾千年的雜書翻光了。
什麼沒學好，盡他媽學些髒話。
當然這些我也有責任，身爲它的好父親，語言表達指導先生，我認爲有必要領導它講一口充滿涵養道德的素質之詞。而不是像我一樣滿口髒話。
決定如此，我便每日帶着它開始練話，我經常刻寫道德詩書，對此得心應手。學堂的夫子如何教我，我便如何教導它。從娃娃抓起，滑稽鬼還不算遲。
它挺聰慧，基本上教導一句它便能接上一句。不過能接的句子都是從我或者梨玄口中聽到的。具體來說仍是在重複。我投機取巧，讓它試着把每個詞分開來。就像上次被梨玄給逼急了，可以自主組織一段語句。
然後那傻東西竟然給我組織了一句：“媽的，梨玄，傻狗，不如，老子，聰慧。”
我：“……”
我至今覺得這娃廢了。
但我不氣餒，有挑戰纔有奮鬥。我就不信以我村上野王的名號，扳不正這傻小鬼的思想。
“不可以說髒話，小孩子怎麼可以滿嘴髒話呢？你要是被大人聽到了，不打得你滿天飛？”
滑稽鬼反問我：“什麼，大人？”
我說：“大人就是你長輩，我雖然認了你這個兒子，但不知道以前有沒有爹，你小時候你爹沒打過你嗎？”
滑稽鬼想了想，說：“以前，沒有，爹。”
嘶，這可扎心了。
我替它默哀兩息，又忍不住問：“那你娘呢？”
滑稽鬼看了看我，又說：“以前，也沒有，娘。”
我愣住了：“那你是棄嬰嗎？”
滑稽鬼白我一眼，那滑稽的表情顯得十分鄙夷不屑，還有些異常的好笑：“沒有，爹，沒有，娘，也沒人，棄。我是，一隻鬼。”
“好傢伙，那你生來就死了啊。這也不對……”我上下打量着它七八歲的鬼樣：“你怎麼長到這麼大的，如果是生來就死的話，也應當是襁褓裏的鬼嬰，不應該有如此體型。”
“莫非你是因爲鬼嬰體態不好行走，才特意變成這樣的嗎？”
眼見着我開始發散思維編造它的身世，滑稽鬼揪緊了被子：“沒有，都不是。你怎麼想的。”
“……”嗷！那我知道了！
“你該不會是石頭裏蹦出來的吧？像孫大聖那樣？”
滑稽鬼：“……”
滑稽鬼：“蘇生，傻鬼。”
“你說誰傻鬼呢……”我托腮，就是想多瞭解小鬼，怎麼這小鬼反倒罵起我了。我問它：“那你到底是怎麼來的，不可能真是憑空蹦出來的吧。”
滑稽鬼那彎彎的眼睛凝着我：“蘇生，你真想知道？”
我點點頭。
滑稽鬼笑了笑，嘴角的弧度咧到耳根：“叫爹爹，告訴，你。”
我：“……”
你他嗎是準備倒反天罡嗎？
這傻小鬼竟敢讓我叫它爹？是誰給它的勇氣！
我眯起眼睛，面對它詭異的笑容非但無所畏懼，甚至想吊打它一頓，讓它體驗一下什麼是父愛如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