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種觀衆朋友們,早上好,這裏是甘津電視臺,我是記者……”
經過大量轉發,這一話題衝上熱門——甘津市吾仁醫院某女童患者,抗拒治療選擇在吾仁醫院住院大樓天台結束自己的生命,目前正處於膠着狀態。
鍾止彧坐在童格林酒店總經理辦公室處理公務,卻被閆悅中途打斷。
“總經理。”
閆悅遞上來視頻。
只見鍾止彧臉色沉下來,若有所思的樣子。視頻是通過遠程小型拍攝飛機拍攝下來的,準確定位到時瑾和薛年年兩個人。
“去吾仁醫院。”
吾仁醫院住院大樓。
時瑾從剛上來到現在一直聽薛年年說話,中途除了幾次間斷,其他的時間都是薛年年在說。
他有在聽薛年年說話,但很多時候在想如何通過自己接話來把薛年年帶入套定環節中。薛年年不同與一般患者,是長期接受治療的那種,這種患者潛意識裏會排斥醫生。想到此處,時瑾先將自己工作服褪去。
裏面穿的純色連帽衛衣,配上寬鬆的牛仔褲,儼然一副大哥哥的模樣。是他做的不夠,從準備上樓前就該這麼做。
隨後又慢慢挪近薛年年,從推拉門位置慢慢朝着天台欄杆過去,選擇一個合適的位置坐下。爲了更好與薛年年保持平衡,時瑾選擇坐着,同薛年年一個姿勢。
“年年。”
他開口,隨後道:“我記得你的那位家教老師應該教過你,說話的時候難道不該正對着聽話人嗎,你這樣背對着時哥哥,怎麼好同時哥哥說話?”
薛年年嗤笑一下,慢慢轉過身來,每挪動身子一分,時瑾的心便揪緊一分,這小小的動作一旦出現差錯,薛年年便會墜入樓下。哪怕這樣想着,時瑾還是佯裝表面鎮靜,儘量恢復同薛年年在病房說話時的表情。
現在兩人面對面,時瑾可以清楚看見薛年年的面部表情,仍就那副模樣,完全沒有被此時的境遇所影響。
“時哥哥,”薛年年開口,隨後將手裏的仙女棒扔下樓去,道:“我覺得那個仙女棒不太適合我,那個房間的粉色牆壁也不適合我,我喜歡黑色的,那種粉嫩的顏色顯得我很幼稚。”
仙女棒被扔下的那一刻,時瑾身子微微顫抖了一下,薛年年可以隨意丟棄他買來的禮物,那他在薛年年這裏能不能說上話,又算作另一回事。
不對,時瑾突然意識到自己這個角度有問題,設定的前提是他是薛年年的時哥哥,其實並非如此,他應該以正常工作人員的身份介入薛年年。
想到這,時瑾恢復過來,聲音溫和起來,她不是患者,而應該是朋友,帶着這種想法忘記薛年年和自己的交情。
新朋友。
時瑾:“黑色顯得很成熟?”
他笑了笑,今天恰巧穿的是粉色衛衣。
“可我挺喜歡粉色的,可能有些幼稚,但這不妨礙什麼,或許我不該把牆壁塗成自己喜歡的顏色,還以爲年年會喜歡那種顏色,實際上是我喜歡的。”
薛年年“哦”了一聲,道:“原來是時哥哥喜歡,看來時哥哥是個浪漫的人,粉色代表浪漫,不是嗎?”
說到這裏,他不經意想起鍾止彧,其實自己很木訥,一點也不浪漫,鍾止彧給自己做蛋糕慶生,他意思着閉上眼睛,實則什麼願望都沒有許。沒有特別想要的。
或許從一開始他就是這樣,永遠生活在現實中,時時刻刻現實着,清醒着。
“其實我不是一個浪漫的人,反而是一個很掃興的人。”
“嗯?”薛年年有些興趣地問着:“時哥哥這是第一次說自己的事,每次來我病房都是說我的事,或者說那些醫院的事。”
他不願陷的太深,所以從一開始便在收回自己,包括對薛年年的感情,看似很關心這個孩子,實則多少都有工作的成分在裏面,這種潛意識也發散在時瑾的生活中,包括婚姻生活。看似回擊實則是在躲避。
時瑾現在沒把薛年年當做孩子,繼續道:“你想聽聽我和那位alpha……”
說到“alpha”這個詞時,時瑾遲疑了會兒,這次不是beta,是alpha,所以這是他在衆人面前再一次介紹鍾止彧。
“我有一位alpha愛人,不是beta愛人,年年想必早就聽說過了吧?”
他見薛年年點頭,繼續說道:“年年知道我是一個不完整的omega嗎,不是簡單的那種被終身標記而後又洗掉標記的那種,是從一開始就支離破碎的,這樣的我,根本沒辦法與一個alpha愛人去相處。”
他說着,觀察着薛年年的面部表情——不排斥,甚至有些入神,雖說薛年年再不想承認自己是個孩子,可事實上她應該具有七歲孩子該有的童稚——喜歡聽故事,尤其這個故事還是真實發生的。
很慶幸,他就是當事人。
想到此,時瑾起身,與薛年年平視,四目相對,他想讓薛年看見自己的眼睛。
因爲訴說中,患者會觀察對方的所有,其中最能打動人心的就是眼睛。不能閃躲。
薛年年看着時瑾起身,沒多大反應。只是微微蕩起雙腿,鬧着玩似的,隨意擺動着。
“我分化的很晚,”時瑾笑着說道:“大家在高中時都開始分化,然後老師根據分化的結果來安排生理課,由於我高中三年自始自終都沒有分化,因此也沒上過生理課。”
“你猜猜,”時瑾問薛年年道:“我想分化成什麼?”
薛年年微微傾斜腦袋,像思考似的,沉吟片刻,道:“想分化成一個omega?”
時瑾粲然一笑,搖頭道:“不是,其實我想分化爲一個alpha,我的父親是個alpha,母親個omega,中規中矩的生活,AO戀,比起現在很多AA戀AB戀,這種戀愛沒多少可說的,很多人覺得那是信息素在作祟。”
薛年年點頭表示同意,這種事她也知道,正如太陽東昇西落,大家比較承認的是AO戀,“我以後就會分化爲一個alpha,女性alpha。”
她開心地說着。
進步了,時瑾暗暗思忖着,談起以後說明患者還想過未來。這場“談判”纔剛剛開始。
“是,”時瑾笑道:“我知道年年會分化爲alpha,因爲薛爸薛媽都是alpha,所以年年大概率會分化爲alpha,很幸運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