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小雞啄米般略過，沒有過分，卻足夠讓時瑾心顫的，他從未這樣過，只能按部就班跟在鍾止彧後面，“早安，阿彧。”
“阿彧，”他緩了緩，道：“今天我一天都要在醫院，沒法回去，晚飯不用等我了，我自己解決就好。”
鍾止彧點頭，收回思緒，道：“哥哥注意休息，我走了。”
他說着卻並不動身，眼神希冀着朝時瑾看去，時瑾會意，抱了抱鍾止彧。
所有“程序”走完，時瑾在小病牀上又打了會兒呆才起身。今天在頂樓的會議他還沒資格參加，頂多能去旁聽。昨晚把薛年年的資料交了上去，今天醫院人定是很多。不少專家學者要來。
時瑾有些納悶，從他來吾仁醫院兩年來，從未見過這麼多腫瘤科專家一起來醫院。
許是他孤落寡聞了？
塗以沫打着哈欠在護士站，見時瑾仍穿着昨天的衣服，不禁問道：“時醫生，你昨天沒回家？不對呀，我記得昨天排班表上沒你，怎麼？又加班了？”
“哈，”時瑾侷促一笑，道：“那個，昨天工作太晚，在儲藏室睡下了，一覺醒來就這個點了，剛好可以上班。”
塗以沫聞言後先是沒當回事，而後大驚失色，道：“儲藏室你也敢進去，裏面那些藥品，要是被馬主任知道，定要私下批評你。”
時瑾：“是是是，昨天太累了，下次不這樣了。”
心裏七上八下的，昨晚是鍾止彧帶自己去的，被人拉着安心走着，既然忘了這茬，藥品儲物室可不是隨便進去的。想到這，又想着昨晚兩人在裏面做着什麼，忙下意識嗅了嗅身上，是否有鍾止彧信息素味道。
同爲omega的塗以沫早有察覺，知道alpha的信息素能濃烈成什麼樣，她不是沒見過，從時瑾剛走來那一刻，身上就帶着alpha信息素味道。不甚濃烈，卻歷久彌香。
她咳嗽一聲，打趣道：“時醫生，昨晚……”
塗以沫嬉笑的表情讓時瑾退後幾步，忙岔開話題，道：“年年說有個大哥哥給她送好喫的，還跟她說了好些話，我在想年年一直挺乖的，即使比一般孩童都要成熟，也不至於能爬上頂樓做出那樣的舉動，所以……我在想，是不是有人……”
說“引導”這個詞太輕，簡直是在蠱惑。
塗以沫一秒嚴肅，贊同地點頭：“我也在想，怎麼一個小孩能做出那樣的事。”
說着打開手機，點開視頻，遞給時瑾，道：“這個是昨天我看監控錄像時截取下來的，裏面那個人，我想我們都該認識。”
時瑾是薛年年的主治醫生，經常出入薛年年病房很正常，對於值班醫生，去探看薛年年也不會停留很長時間，而且頻率也不會太頻繁。
視頻中的人沒穿工作服，壓低棒球帽，刻意躲避着正上方的攝像頭。不過從外形和身體特徵可以看出，那人是包城景。
時瑾蹙眉看着視頻，一言不發，心裏卻暗暗思忖，包城景連薛年年是誰都不知道，吾仁醫院這麼多病人，用不着他這麼費心對一個陌生的病人。
現在唯一的念頭便是他自己。按理說不應該，包城景是自己的大學室友，兩人巧的是，一直是室友，從本科到研究生。可關係一直不鹹不淡，促膝長談這樣的事根本不會有。
“所以，”時瑾遲疑了會兒，“是包醫生？”
塗以沫笑笑，“想不到我們的包醫生對一個小女孩下手，真是…人無聊到這種地步，不就是因爲那個風帆公司的老闆遲遲不肯與包醫生領證嗎，至於嗎，用這樣轉移自己的注意力，真是無聊透頂。”
八卦這種事，時瑾知道的不多，而且他本身就深陷醫院八卦紛擾中，前段時間剛進醫院就能感觸到，喫飯時還有工作的阿姨來同自己講話，多爲勸告。
大家時不時投來的目光都讓時瑾如坐鍼氈，當事人沒覺得什麼，其他人卻像身臨其境似的，不停爲他悲慘的婚姻生活嘆息。
所以現在輪到包城景，大家又都在議論，前半腳已經踏入風帆公司老闆的懷抱，結果後半部分又給踹了出來。訂婚宴那一場鬧劇，本該是主角的包城景卻被時瑾攪黃了。
活生生成了高名揚和時瑾的專場。
想到這裏，時瑾跟着笑笑，像是自嘲，開口：“薛年年這事是我們猜測，如果真是這樣，按照制度，醫院也不會當過他的。”
“不過，”他頓了頓，“這件事還沒完，小沫，你把這個視頻傳給我。”
塗以沫看着時瑾陰晴不定的神情，心裏泛着寒意，小心問道：“時醫生，你想怎麼做？不會想……私了？”
時瑾輕笑，並不言語。
索性現在能明朗一件事，包城景這麼做的原因不是薛年年而是自己，至於爲什麼是自己，他也弄不明白。
視頻發來，時瑾反覆看了幾遍，憑藉多年做同學的經驗，時瑾能肯定這人就是包城景。
午餐過後，時瑾約人在花園臺階處。
包城景如約而至，神情疲憊，最近是心力交瘁，周帆意不知從哪裏來的風聲，近來連連出遠門，而且每次都走的很急，他則一人住在兩人曾經溫存的別墅裏，看着大是大，空洞也是真的空洞。
隱約中包城景總覺得周帆意什麼事瞞着自己，出遠門是藉口，出去躲人才是目的。剛想到這裏，包城景也嚇了一跳，許是自己想多了，可婚期一再推遲，遙遙無期，所有該準備的事都沒有準備。一天天平白無故地迷糊過着，任誰也覺得也不是什麼好兆頭。
遠遠瞧着時瑾坐在長椅上等着自己，包城景倒坦然許多，無所謂的事。
“時醫生今天找我來做什麼？”包城景落座，連句寒暄的話也懶得說，直接開門見山，繼續道：“我與你沒什麼工作上的交接吧。”
他動作懶散，行爲舉止從容。
“沒什麼，”時瑾淺笑，“就是同包醫生說說一些陳年往事，我想包醫生很早就分化爲一個omega，身上信息素的味道應該也不錯，可也跟我一樣，到現在還沒有結婚，我是有別的原因，難不成包醫生也有？”
時瑾說話語氣淡漠又帶着一股傲然，不至於咄咄逼人，卻與往常都不同。平常他溫順着，看似對什麼事都不在乎，而現在像置身事外卻看的透徹的人，舉手投足間都經過細細琢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