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時瑾出盥洗室到現在，鍾止彧一直沒停下來，有的東西不聽使喚，一直昂首着，壓也壓不下去。
水花四濺，涌起的水珠濺落在地面上，時瑾已經入水，旱鴨子的他選擇噗通兩聲，怕不小心喝上兩口水，無措地只能抓住附近能有的東西。比如：鍾止彧。
浴袍沾上水很笨重，不停朝下滑着，又緊貼在時瑾身上，暴露無遺。抱住鍾止彧的那一刻，皮.肉相貼，時瑾顧不上什麼，像一隻溺水的樹袋熊，鍾止彧是他的大樹。
“阿彧，”時瑾喊了一聲，“這個……水挺深的。”
腳底一片虛浮，連踩在棉花上都不是，柔柔的水不斷從那些透水的地方衝擊出來，打在時瑾腳心，隨着水波的涌動，時瑾像極了一隻泡在水裏的泡沫奶糖。
深度對於鍾止彧來說剛剛好，甚至可以站立起來，但時瑾不行。只能任由人這樣抱着。
“浴袍重嗎？”鍾止彧問着，下一步動作明顯。
“我自己來就可以了，”時瑾答道，卻根本沒力氣，所有的重心都倚在鍾止彧那邊，用不上力氣。只能由鍾止彧代勞。
溼重的浴袍被褪去，他與鍾止彧的裝束一樣，比起時瑾身上的軟肉，鍾止彧完全不同。時瑾不知道眼睛該放在哪裏，這樣“坦誠相待”從未有過。即便睡覺時，好歹兩人還隔着家居服，現在什麼都沒有了。
鍾止彧指頭肚在創可貼上，試探問着：“哥哥，要不，這個就取了？”
“別，”時瑾說：“這個放在這裏挺好的，那塊……太大了。”
“聽你的，”鍾止彧指頭肚沒離開，創可貼上的凹凸不平的條紋，摸索起來很有意思。
“放鬆，”鍾止彧勸道：“哥哥已經下水了，約會放鬆，沒事的，阿彧在這裏，哥哥別怕。”
他像哄小孩一樣哄着時瑾，不會游泳的人確實需要安慰。而潛臺詞卻是——抱着我，好嗎？
時瑾深呼兩口氣：“阿彧，要不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你教教我游泳。”
鍾止彧倚在一面池壁上：“可以。”
“哥哥，”鍾止彧將人擡起來，“首先哥哥得學會換氣。”
“換氣？”時瑾問着，下一秒鐘止彧卻微微鬆手，被時瑾阻攔：“阿彧你幹什麼，說好的不會鬆開的。”
鍾止彧輕笑，此時的時瑾比往常都要黏着自己，前所未有的，都說omega會在婚後格外依賴alpha，雖說是在終身標記後，可他好歹也給時瑾做過臨時標記。然而時瑾卻不同，不太依賴自己，這點讓鍾止彧有些苦悶。
“不鬆手，哥哥怎麼學會游泳？”鍾止彧說，“哥哥得克服自己心裏的恐慌，慢慢來，一步步來，先學會憋氣。”
時瑾撇撇嘴，鬆開手，身子不住地下沉，學會憋氣得在水裏，他只能沉下身子去水裏。水快漫過腦袋時，鍾止彧猛地下去，在水下迎接時瑾。
時瑾不斷放鬆，告誡自己不要害怕，閉合呼吸後，身子輕盈起來，艱難地睜開雙眼，時瑾發現鍾止彧就在身邊看着自己。照着燈光的游泳池水將鍾止彧的身影切割地零零散散的，好似一顆顆藏在湖底的珍珠。
時瑾想開口，剛張嘴，嘴裏冒出一長溜泡泡，嗆着了。
時瑾被人扶着出了水，有人不停輕拍着後背，用自責的口氣說着：“哥哥對不起。”
脖子處有什麼卡着了，仔細瞧才發現是鍾止彧的環形羊脂玉扣，他以爲這不過也在那個五元店買的，與他腳上那個是一起買的。原來兩人可以這樣親近，不分你我，快要融合了。時瑾咳嗽了兩聲，臉色漸紅，本就白皙的他，渾身紅起來，淡淡的粉色。
鍾止彧心疼不已，只好把人抱着起身。
“不遊了？”時瑾問着，又輕輕悶咳兩聲。
“是我不好，不該放開哥哥讓哥哥自己去遊的，”鍾止彧自責着，“哥哥能不能原諒我，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哥哥。”
他見不得時瑾難受，時瑾一難受，他跟化了的糖果似的，軟塌塌的一片，怎麼合攏都無法恢復原樣。游泳的第一步確實是讓人自己去摸索，放開膽兒去憋氣。可鍾止彧捨不得。
水珠順着流下來，一地凌亂，不知是誰身上的。
時瑾現在真是一隻淋溼的小貓了，坐在洗漱臺上，毛巾來回在身上揉搓，抖落的水珠四處都是。沾上水的身子在經冷氣一吹，還是有些冷的。
明明是他的錯，剛開始落入水池中一切都輕鬆着，是他想開口說話的，又在那樣的水裏，不該如此。可鍾止彧通通攬在自己身上。
鍾止彧拿來幾個大毛巾，通通掛在時瑾身上，將人包裹進來，又去一旁放熱水。
時瑾坐在洗漱臺上，一動不動看着鍾止彧，突然笑出聲來，沾上水的鐘止彧身形被逐漸顯現出來，曾經鍾止彧瞧見自己“尷尬”的樣子，現在鍾止彧就很“尷尬”。鼓鼓的，像個小帳篷。
“哥哥笑什麼？”在一旁放熱水的鐘止彧問着。
熱水蔓延在浴缸裏，鍾止彧感觸一下水溫，將時瑾放進去，又問着：“哥哥笑什麼？”
暖融融的水頓時讓時瑾恢復元氣，這天逐漸熱起來，泡溫水澡卻永遠不過時。
“我沒笑。”時瑾辯駁，“我哪裏笑了。”
他可不能承認，承認了無異於在“火上澆油”，現在還沒有到發.情期，時瑾腦子裏那些淺薄的生理課知識只能到這裏，至於多的他也不知道該如何疏解這份“難受”。
水溢出來，鍾止彧坐在時瑾對面，又彈起幾處水花打在時瑾臉上：“哥哥恐怕想的不是什麼好事。”
“沒，”時瑾抹了把臉，將水珠擦掉，又順勢想拿泡泡球給自己搓澡，卻被鍾止彧握住手。
“哥哥到我這裏來。”
水波粼粼，泛出的水圈一片又一片，鍾止彧給人搓澡，泡泡球在後背上來回徘徊。時瑾的皮膚很嫩，沒一會兒就像煮熟的蝦子似的，紅紅的。
鍾止彧搓澡時，時瑾在前面玩着水，頭髮上的泡沫迷着眼睛，他用手抹了抹，又繼續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