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熙寧和衆人一道飲過桃花水便覺得面上有些熱,索性縮在一邊看她們說笑。
這位曹姑娘生的圓蛋面龐,粉面桃腮,盈盈一笑便叫人見之不忘。
都城之中不乏容貌上佳的姑娘,可這位曹姑娘既有這等美貌沒道理自己一點印象都沒有。
“熙寧?最近怎麼都不見你出門?”馮婉瑜正和別人說話,忽然一推身邊的人。
“別提了,上次船會的時候玩得久了一點,回去就發熱了,我娘氣得不許我出門。這次要不是曹家有帖子,恐怕就是下個月我問都出不來呢!”韓熙寧抱怨道。
馮婉瑜戳着她的額頭說“你也太嬌弱了,不就是那麼一會兒嘛,竟然就病了好幾日,真是紙糊的美人燈!”
“說起來這位曹姑娘我還沒有見過呢,是什麼來頭?”
“你既要打聽消息怎麼也不給些賞銀?不然誰要告訴你!”說着還制止了周圍人的話,一副不好好求她絕不會輕易說的樣子。
韓熙寧抱着她的手臂哀求道“好姐姐!你就發發善心告訴我吧!明日我一定送你兩瓶薔薇露!”
“這還差不多!”馮婉瑜笑道“咱們這位襄王妃曹姑娘可是兵部通判家的獨生女兒,家裏疼愛得不得了,從小跟在祖母身邊長大最近纔回的都城。”
“她祖母可是承遠候家的大小姐,正經鐘鳴鼎食之家教養出來的大小姐,聽我祖母說當年可是都城的第一號美人,就是和宮裏的娘娘公主也是說的上話的。”
“而且這位老夫人馭下極嚴,治家幾十年沒出過一丁點差錯,真正是算無遺策。”
聽了半天一點不相干,韓熙寧忍不住催促道“你還沒說曹姑娘呢!”
“這不是就說到了嘛!”馮婉瑜沒好氣道。“這位曹姑娘從小聰慧過人,老夫人覺得都城不是個養人的地方,於是將她帶到老家教養,這纔剛回來就被選了襄王妃,所以大家纔沒有見過。”
大家都紛紛點頭,老夫人還是很有見地的,不然怎麼人家一回來頭一件事就是選王妃呢。
“這些事情你是怎麼知道的?”韓熙寧問。
馮婉瑜下巴點了點不遠處的董詩怡“曹靜姝是董詩怡的表姐,這些事情都是她告訴我的。”
身邊的人都散了之後馮婉瑜拉住韓熙寧的袖子,小聲說“你聽沒聽說太平王的事情?”
“什麼事?”
“聽說太平王最近不太正常。”馮婉瑜四下看看,低聲道。“大家都說他像是撞邪了。”
“這話怎麼說?”韓熙寧一下子來了興致“前一陣子船會的時候不是點了一個魁首嘛,大家都以爲他是看上了人家,結果就沒有後文了。可憐那個庶女回家之後就被禁足了,不知道外邊話說得多麼難聽呢。”
韓熙寧眉頭一皺“這不是平白給人家添麻煩嗎?”
“誰說不是呢!”馮婉瑜附和道“我聽說這是太平王想找個人成親呢!”
找個人成親?這話也太奇怪了吧。“太平王妃不管嗎?”
馮婉瑜神神祕祕的伏在她耳邊說“太平王至今未婚,哪來的太平王妃!”
“可是太平王不是陛下的兄弟嗎?”韓熙寧驚訝得瞪大了眼睛,這得四十好幾了吧?這年紀還沒有成婚指不定有點什麼毛病。
“可這也太兒戲了吧?總不能路上隨便抓一個人吧?這可是王妃啊!”韓熙寧滿臉匪夷所思。
兩人正說話,忽然聽見遠處有些騷動,正覺得奇怪,忽然聽見小聲的驚呼和議論。
怎麼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原來是襄王派人來給曹靜姝送東西,說起來也不是什麼名貴的珠寶,就是一盒子喫食。
見韓熙寧一臉無所謂,馮婉瑜用力的戳了兩下她的胳膊“你聽清楚那是什麼沒有?那是巖耳!”
“反正也只是喫的,宮裏什麼沒有!”
馮婉瑜氣得猛翻白眼“這可是巖耳!一年只採一個月,十五兩銀子一兩的東西!”
十五兩!韓熙寧不敢置信的看着那隻小小的盒子,我的個乖乖啊,就這麼一盒恐怕沒個百八十兩下不來吧?
“襄王送這個東西不算奢靡嗎?”她小聲問。
“這東西專供宮中,曹靜姝是欽定的王妃,雖然早了一點,但也不算僭越。”馮婉瑜低聲回道。
沾了曹靜姝的光,大家中午便都留在這裏喝了一碗巖耳烏骨雞湯。
雖然別人說得千好萬好,可韓熙寧吃了卻並沒有吃出什麼不同,咂摸了半天,大概是自己沒這個福氣,不會喫這種名貴的東西。
吃了飯大家各自尋了地方或踢毽子或投壺玩得好不熱鬧。
馮婉瑜拉着韓熙寧的手囑咐“過幾日我家裏辦捶丸賽,你可不許再推辭!不然我可真就不理你了!”
“知道啦!就是天上下刀子我也去!”
玩了半天才回家的韓熙寧做夢也沒有想到,天上還真的下刀子了!
一家子都陰沉着臉坐在大廳裏等她,桌上還擺着一卷黑色的東西,她小心翼翼的走進屋裏,連大氣都不敢喘。
“回來了。”
韓夫人的聲音鮮少這樣不善,雖然不知道這火氣是從哪裏來的,可多年的經驗讓韓熙寧三步並作兩步躲到哥哥身後。“發生什麼事了?”
韓老爺看着還不懂事的女兒愁得連連嘆氣,這讓他怎麼放心!
正在韓熙寧疑惑不解的時候忽然來了人傳旨意,她甚至不知道來傳旨的人什麼時候走的,整個人木愣愣的坐在地上,很久都沒有回神。
韓夫人抱着女兒一個勁的哭,父子兩個面面相覷不住嘆氣,這可怎麼辦?
韓熙寧任由母親抱着,手裏拿着旨意,看了很久纔看出來上頭寫着自己的名字,可她怎麼都不敢相信上頭寫的那幾個字。
太平王妃?她怎麼能做王妃呢!太平王估計和她爹差不多大,她怎麼能嫁給這樣的人呢!
韓老爺長嘆一聲,制止了衝動的兒子。“這是陛下的旨意,抗旨不遵是大罪。”
“可是總不能眼睜睜的看着玉娘跳進火坑吧!”韓熙誠憤怒道。
“我的兒啊!你怎麼這麼命苦啊!”韓夫人抱住女兒失聲痛哭。
雖說太平王身份非同一般,可在這個節骨眼上封妃明擺着是要當靶子遭殃的,誰家能捨得把千嬌百寵養大的女兒送去那種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