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幽州後期的雨季也毫不留情而來。
此次治水主要還是顧雲廷和宋修寧的功勞,他倆走訪全程,觀察了許許多多的地方,盡心盡力,根據前人治水的經驗,總結出了一套更加好的解決方案。
帶領着州府的兵和百姓們加固築堤,也合理規劃了洪水的流出路線,在雨季來之前已經疏通好了河道。
雨季真正降臨,纔是衆人最緊張的時刻。那段日子顧雲廷總是不能睡好,望着外頭的雨,時不時就想拿好斗笠想去河邊轉一圈。
他如此,宋修寧亦然,倆人不少時候還能碰個頭,分開去的,一同回來。
也是經過了這一串事,顧雲廷對這個沉默寡言的
二皇子大有改觀。
從前他覺得此人幾乎就是個木頭,爲人也執拗,未聽說和誰交好,獨來獨往,彷彿和誰都不親近,而且有時候看不懂臉色,常常讓人下不來臺。
這是因此,他才覺得三皇子宋修然堪當大任。
當然,如今他已是悔不當初。
和宋修寧相處的這段時間,就單單從他不眠不休回來接他和楚懷玉,此人就在他眼裏是個重情義的人。
後來在一同治水的相處中,他發現宋修寧並不是從前以爲的固執不通情理,相反他很會聽旁人的意見,若是知道自身有錯也能毫不猶豫更正,有時候顯得他執拗,只是他在堅持自己的想法而已。
另,在顧雲廷印象裏,再怎麼說親近愛民,作爲皇子也不可能真正同那些百姓平起平坐,可這段日子一來,宋修寧彷彿完全忘了自己的身份,和工人一起擡木,修堤,甚至累了還會一同躺在髒兮兮的地方,聽做活的百姓們講趣事,然後真心地開懷大笑。
工友們一開始還會顧着他皇子的身份,後來才發現他真的一點架子也沒有,毫不矯情,甚至會忘了差距。
此時他再想想三皇子,卻總覺得對方絕對不可能融入百姓中。
慢慢的,兩人會一起說些話,打開了心扉後,顧雲廷慢慢發現,宋修寧的那份至純至淨的心。
從前他可真是錯的離譜。
顧雲廷將這事告訴了楚懷玉,對方睨了他一眼:“早就和你說過了,二殿下絕非旁人所說的那樣。而且啊……”她湊近顧雲廷的耳朵,小聲地說了一句話。
“什麼?”顧雲廷有些激動,“這,這有些天方夜譚了吧。”
“誒,這怎麼就天方夜譚了,”楚懷玉翻了個身,“雲霜也沒多久就要及笄了,咱們總得爲她考慮考慮。”
“那也不能,亂點鴛鴦譜。”
“我哪有!”楚懷玉有些不冷靜了,“我跟你說,這二殿下對咱們霜兒絕對有意思。”她說着,將之前幾回自己的感覺告訴了顧雲廷。
對方還是皺着眉:“這也不是,很能看出來……”
楚懷玉白了他一眼,想到自古妹夫都是不被哥哥待見的,她也就明白了顧雲廷心中的那些彆扭。
沒來得及抽回來,楚懷玉的手就被顧雲廷攥住了,他看着楚懷玉的目光灼灼,“還得徵求你這個大嫂的同意。”
楚懷玉別過眼,輕哼一聲,“你知道就好。”
顧雲廷是真的很開心,他方纔聽楚懷玉的話,是能真切地感受到楚懷玉已經當成了顧家的一份子,作爲一個長嫂去爲妹妹思量未來的親事。
楚懷玉哪裏知道他心中的想法,只感覺那道目光好似帶着溫度在她身上,帶得她也有些熱。
所以她直接滅了燭,轉過身背對着顧雲廷:“該睡了!”
黑暗裏,後背毫不意外地貼上來溫暖寬闊的胸膛,顧雲廷將她緊緊箍在懷裏,聞到楚懷玉發間的香氣,一日奔波的勞累彷彿都煙消雲散。
“夫人……”他呢喃道。
“幹嘛啊。”楚懷玉開口時聲音都變得有些粘膩。
她其實不太懂自己這段時間以來自己是怎麼了,同牀而眠,親吻這些事從前也不是沒有做過。可最近顧雲廷對她再做這些事,她的心裏就一直安寧,撲通撲通,像有隻兔子蹦蹦跳跳的。
臉上還會莫名發熱。
她也曾思考過,自己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動了心?
顧雲廷沒再說什麼,靠着楚懷玉,很快就意識沉沉,聽到他平穩的呼吸聲,懷裏的人也才慢慢平靜下來,然後也漸漸涌上疲憊,睡了過去。
在緊張的等待中,雨季就這麼平安度過去了。
有了宋修寧和顧雲廷的治理,相較於上一回,幽州的損失可以說是大大減少,安置的也都提前安置好了,所以流民的人數也少了許多。
他們收個尾打算回京那日,州府門前擠滿了人——誰都知道這次這兩位從京城來的人物幫了多大的忙。
楚懷玉看着這些真誠的面龐,心中不禁也有了些自豪感和成就感。
這一年的時間裏已經足夠幽州將新材料擴大,加固修建,等到來年,說不定損失會更小。
材料之事百姓也聽說了,都在感嘆勳國公不僅自己是爲國爲民的棟樑,所娶的夫人更是聰慧過人,還能自主做出如此新奇的材料。
是以她和顧雲廷一同走出來時,竟發現有許多歡呼聲是對着她的。
畢竟這樣一對璧人,隨便在哪裏見到都會覺得賞心悅目。
百姓熱情難卻,路也還是要走的,三人告別了知州府,門口的百姓們,坐上馬車向着北方而去。
上次他們爲了趕時間所以抄了近道,也是因此給了宋修然可乘之機,如今回去卻不着急,只在官道上走。
顧雲廷和楚懷玉同乘一車,他默默牽住了楚懷玉的手,溫柔道:“夫人,咱們回家了。”
楚懷玉眨了眨眼,心裏暖洋洋的,低頭笑着,容貌如畫。
“好,我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