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鈺停住了身子,拇指一推,長劍出鞘一寸,她細細打量這把劍。
劍身用玄鐵打造,通體烏黑,劍柄側邊鎏着銀花紋。
沒了劍鞘的壓制,那寒劍所帶有的劍氣立即鋪面而來。
崔鈺不過是不慎垂頭,一縷發觸到了鋒利的劍身,便被凌厲的劍鋒割斷。
她連忙收鞘。
原主的父親就常常伏案,拿着毛筆細細勾勒出這把劍的模樣,她幾乎每天都能看到宣紙上那通黑的劍身,鎏銀的花紋。
原主的父親是個鐵匠,醉心於鑄劍。
難道……他就是鑄這把劍的人?
“這把劍有什麼好看的,你看這麼入神。”
斜側裏忽然傳來少年低沉不悅的嗓音。
崔鈺擡頭看去。
崔琅正站在槐樹底下,閒花落衣,他的眉目陷於樹影的昏暗中,瞧不清神情。
“不是讓你在山門等我嗎?”
崔鈺走了過去,將劍別於腰間,十分自然地伸手,幫他將衣襟上的落花給撣去。
崔琅動了動,走出陰影,眉間的戾氣散去了幾分。
他看向崔鈺,低聲問道:“這劍是別人贈你的?”
崔鈺思索了一陣,覺得應該不是,便搖頭,“不,應該只是暫借。”
他的脣色淡淡,抿出一絲上揚的弧度,心情忽然愉悅了幾分,“嗯,那個仙君真摳門。”
崔鈺:“……”
這崽子什麼時候和仙君對上了。
“我方纔來到這裏,聞到仙君的氣息十分熟悉,咱們是不是曾經見過?”
崔鈺有些詫異,“你屬狗的嗎?”
崔琅的眉尖隱隱抽動。
崔鈺清咳一聲,順着他方纔的話解釋道:“嗯,對,就是那個……算命的客人。”
崔琅抿緊脣,緊緊盯着崔鈺看。
“你的燒餅錢還是他出的呢,是吧,少年,要懂得感恩呀。”
崔琅冷哼一聲。
*
二人走到山門時,山門前已經盤踞着許多修仙者,金色道袍和銀色道袍都交雜在其中。
崔鈺一眼就看見了宸山。
大師兄正站在衆位弟子的前面,很明顯是個領班人物。
日頭正好,金陽澆落在他的袍衫,金色的斕邊紋迎風擺動,閃着熠熠的光。
他轉頭就見到了崔鈺,略微一頓,接着便扶着腰間的劍,向她走了過來。
崔鈺朝着他行了個禮。
“師妹,符紙帶來了嗎?”宸山眉眼溫和,朝她說着,又遞出了手。
崔鈺點了點頭,從儲物囊中將一沓厚厚的符紙拿了出來,放到了他的掌心。
這一沓紙的分量很重,宸山一猜就知道崔鈺定是寫了很久,他擡頭見崔鈺的眼底一片烏青,似乎是沒睡好,不由得出言想關心幾句。
後面忽然有人說道:“這就是負責符紙的師妹嗎?我們在這裏等很久了。”
語氣裏帶着些責備和嘟囔。
崔鈺一愣,聽出這話是在責怪自己來的太遲,累得一衆弟子都在等她。
可是這明明都沒到出山的時辰,就算她早來了,一衆人不也要等。
周圍已經有人議論紛紛,對崔鈺頗有微詞。
她微微擰眉,循着聲音望去,看清出言的人,眉頭微微一挑。
“澶白仙君臨時有些吩咐,沒成想這就耽擱了時間。”
崔鈺脣角綻出了笑,看不出一絲歉意。
“對不住了,馮柔師姐。”
馮柔面色一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