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昭本以爲崔鈺會被他父親刁難一陣子,心裏惴惴不安,想着這位崔家兄長也算是一個好人,性子隨和,只不過是被弟弟連累而已。
正胡思亂想間,她就瞥到了一抹鮮亮的衣角。
王昭連忙站起了身。
崔鈺此時已經出了前廳,她跨過門檻,目光悠悠轉了一圈,便定在這一邊,向他們這裏走來。
光斑搖落在她的衣間,秋風鼓盪着衣袂。
王昭迎了上前,剛想說什麼,就看見管家正含着笑,捧着一堆大禮小禮跟在崔鈺身後。
王昭愣了一瞬。
父親不是還生着氣嗎?
怎麼還給崔家的人送了禮物?
崔鈺察覺到她的疑惑,笑了笑,說道:“這是給長儒的,他的事,我會去勸。”
王昭知道崔鈺指的是什麼。
她臉一紅,低頭絞着帕子,細聲說:“其實……我不急的。”
可是我很急啊。
崔鈺但笑不語。
王老爺可是說了,只要他們不圓房,他就卡着出城文書,就是不讓崔鈺出城。
正所謂民不與官鬥,縣老爺想拿捏她一個商人,有的是辦法。
崔鈺勸慰:“長儒性子比較倔,你若是受委屈,只管與我說便是。”
千萬不要回孃家訴苦,崔鈺算是怕了。
王昭訥訥點頭。
崔鈺溫聲道:“你可要回家?正好我可以送你一程。”
王昭猶豫了一會兒,點點頭,“我過會兒就走,只是還要回房收拾了一下東西。”
“去吧。”崔鈺語氣輕輕。
等王昭走後,崔鈺纔將目光轉到了鬱湫身上。
少年半蹲着,正仔細地纏繞着紗布,給毛茸茸的兔子腿上裹了一層又一層,指尖輕繞,打了個漂亮的結。
崔鈺慢慢走來,向他靠近。
許是察覺到崔鈺的氣息,本賴在少年膝上的兔子開始驚懼掙扎,撲騰着腿,就連長而軟的耳朵都開始支楞了起來,紅通通的眼睛緊緊地盯着崔鈺。
崔鈺挑了挑眉。
分明是這個男主最有威脅好不好。
這兔崽子半點都不識相。
鬱湫的指尖搭在小動物的頭頂,輕輕按了按,算是一種安撫。
他的眉眼溫和,秋日的日光斜映在他的輪廓上,瞧起來倒是一副清風少年郎的純潔模樣。
崔鈺:不得不說,狗男主真有欺騙性。
“包紮的不錯。”崔鈺目光垂下,打量着兔子身上的繃帶,隨口問道:“從哪兒學的?”
鬱湫溫溫潤潤地回:“謝義父誇獎,這些都是我自己琢磨出來的,若是義父需要我包……”
“不需要。”崔鈺打斷他,“你別咒我。”
少年閉嘴了,老老實實的低頭,撥弄着兔子繃帶上的結。
此時此刻,崔鈺是站着的姿勢,垂頭便能看見少年微彎的頸,他的皮膚光潔,順着後頸的衍生進去的弧度,隱隱能瞧見衣領掩蓋下的一片肩背。
崔鈺眼尖,能瞧得那裏似乎顏色不對。
她傾下身,突然撥住了少年的後領,往下一扯。
鬱湫感覺自己的後頸連着背都暴露在空氣之中。
他身子一僵,只聽崔鈺在身後倒吸一口涼氣,道了一句,“你背上怎麼這麼多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