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最重要的是,擁有咒言者,終其一生都無法自由的與他人交流,諸如『你去死吧!』,『你快去跳樓吧!』這種玩笑話,如果經由他們之口說出,所帶來的後果,將是災難性的。
狗卷棘,正是這樣的一個少年。
作爲咒言家族的末裔,他是不幸的,而作爲咒術師來說,他卻是幸運的,因爲他的能力,讓他年紀輕輕,就成爲了準一級咒術師,而咒言,對於羣體控制更是空前絕後的利器。
地下三號線——
正在飛速奔襲,不停繞過一根根懸吊着不再發光廣告牌的藍灰色承重柱,而他面前的,是一滿身皰瘡,不斷流着腥臭膿液的臃腫怪物。
“還有六百秒喔,十分鐘之後,如果你沒有讓我解除術式,那這些無辜的,可憐的人,就都要死!!!”,怪物張着滿是腥臭粘液的嘴,牙齒與舌頭中,白色的蟲卵甚至都開始寄生,隨着它含糊不清的話語一句又一句的響起,狗卷棘的臉色無比蒼白難看。
十分鐘之前——
“來了啊……咒術師。”,狗卷棘潛入地下三號線,而預想當中的怪物大軍並沒有出現,取而代之的,卻是更加讓狗卷棘作嘔的景色。
地鐵站內,空無一人,而他面前,一隻滿身皰瘡,足足兩米多高的怪物宛如一團肉瘤,從它尚且健全的四肢,極小卻存在的五官,狗卷棘判斷出來,它就是此番自己的敵人,咒胎九相圖!
“在戰鬥之前,請允許我做一個自我介紹,我乃咒胎九相圖的第五相,膿爛相。”,明明是極度醜陋噁心的怪物,此刻擺出彬彬有禮的模樣,反而更讓狗卷棘感到反胃。
看着面前對自己的自我介紹置若罔聞的狗卷棘,膿爛相那已經嚴重形變的肥胖面龐微微扭曲,但還是咧出讓人毛骨悚然的笑容,輕輕道:“當他人在做完自我介紹之後,回以相應的禮節,纔是正確的,對吧?”
狗卷棘只是沉默的看着它,眼中無悲無喜,心中,甚至捨不得爲這個非人的怪物蕩起一絲漣漪。
“你叫什麼名字?”
沉默……
“好歹給我點回答啊,你不知道這樣很不禮貌嗎?”
依然沉默……
“你難道不想知道那些人究竟被我關到哪裏去了嗎?!”
長久的沉默,無論膿爛相提出多少問題,這個有些瘦小的白髮少年,卻都只有死寂可以迴應,甚至連一個眼神,一個音調,都不肯給予,回覆它。
“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啊!?混蛋!!”,少年的沉默,終於激發了膿爛相內心深處最不可觸碰的禁臠。
“……”,狗卷棘緩緩拉下拉鍊,露出粉紅的,兩側印着圖騰的嘴脣,正當膿爛相以外,自己的話終於得到注意之時,他卻僅僅只是!
“哈欠——”,打了個哈欠而已……
儘管這並不是狗卷棘故意爲之的挑釁與戲耍,更不是他目中無人的蔑視與不屑,但是這個舉措,卻徹徹底底的讓膿爛相崩潰了。
“你這個——該死的混蛋!!!!!!!啊啊!!”,狗卷棘的哈欠,仿若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瞬間,就讓膿爛相的周身瀰漫出一股凜冽冰寒,甚至透着腥甜的灰霧。
“你是在看不起我嗎!?啊——”,膿爛相就像是瞎子被其他人戳中雙目般,惱羞成怒已經完全無法形容它此刻的暴怒,而那股已經比肩一級咒靈的磅礴咒力,化作迷霧,已經讓整個車站變得伸手不見五指!
“我長得很難看,對吧?”,膿爛相氣息顫抖着,一拳轟碎了足足一米厚的牆體,而其內藏着的,竟然是足足十餘個,四肢以及頭顱內強行扭曲壓縮,塞入的男人屍體!
“我長得很難看,對吧!?回答我啊!!”,又是一拳!而這次出現的,是數十個赤身女人!她們一絲不掛的被塞入不過三平方米的空間,而她們的四肢,無一不是被生生扯斷!淋漓的鮮血就像瀑布一樣,在這番血腥光景暴露在狗卷棘面前時,順着牆壁潺潺流下。
“我是很難看!但是那又如何!?我擁有力量!這些長得比我好看的傢伙,不還是死在了我的手裏嗎!?他們有些是單親父親,有些是失明的殘疾人,還有些甚至是政府官員!但是我都殺了!哈哈哈哈!”,膿爛相癲狂的大笑,響徹在整個地下空間之內,“也就是說,所有看不起我長相的人,都要死!”
血與肉被糅雜在狹小的空間之中,白骨森寒的在迷霧中反射着微微的光芒,耳畔,惡魔的癲笑與血腥味就像一柄鋼刀,死死的抵住狗卷棘白皙的咽喉,企圖讓他喪失理智,但徹底讓他破防的,卻是……
“救救我……救救我的弟弟……”
虛弱的女聲從那些已經被扯斷四肢的骨堆中傳出,甚至連哭腔哀鳴都已經瀕臨垂死!
“誒?侮辱我的人,竟然還活着呀?”,膿爛相的激情慷慨被哀鳴嗚咽打斷,而它卻滿臉享受,回頭看向那面龐柔美如風花的十八少女,露出已經腐爛的口腔,做了一個最猙獰可怖的微笑。
“既然如此的話——”,極惡的怪物,將這個女孩子的身體從屍骨堆中抽出,她真的很美,如同畫中的傳世家人一般,如果她還有四肢的話!
“告訴我,你的弟弟是哪一個吧?我幫你,把他救活,怎麼樣呢?”,膿爛相不斷在男人堆中翻找着一團團的碎肉,殷紅的血順着臃腫蒼白的手臂,已經徹底浸潤瞭如人彘的少女,眼窩內,口腔內,甚至是……
“找到了找到了,美麗的小姐,請問你說的,是不是這個呀?”,膿爛相笑眯眯的從屍堆中拖出一具,如今已經徹底失去生命體徵,且同樣失去四肢的,男孩的屍體,而據狗卷棘的目測,他才十歲不到啊!!
少女不斷點着頭,眼中盡是血花與淚滴,但即使如此,她還是想要活下去啊!
柔和的咒力從膿爛相的腹部傳導到它的雙手,直達少女和男孩的身體之內。
“它真的要救她們嗎?這股咒力……這股氣息!不對!!”
狗卷棘握住雙拳的手背青筋暴起,順着指縫流下的鮮血也滴在了鞋尖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