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烈旭清河 >48.第四十八章
    如果看不到, 24小時候再刷  “是啊, 你家, 不可以嗎”

    趙烈旭:“你說可”

    楊清河截話:“會不會有點打擾阿姨可我今晚真的不敢住外頭了。”

    楊清河知道他和他父母分開住, 不管現在是不是,至少六年前是。

    他嘴角的笑意加深,感覺像是被這丫頭擺了一道。

    趙烈旭:“要住幾天”

    “大概四五天吧, 學校的宿舍二十五號開。”

    “學校”

    楊清河側頭看他, “我回來了。”

    顧蓉凌晨一點多接到兒子電話不覺得吵, 反而很開心, 再困也立刻清醒過來。

    他一般很少回來,倒不是家庭之間關係疏遠,實在是太忙了。

    淮城說大不大, 說小不小, 從他的住所到她那開車不堵車也要兩小時,來回就是四小時, 她實在是心疼兒子, 得知他有點休息時間都勸他好好在家睡覺休息, 平常她也會去他公寓打掃做飯, 但通常碰不上面。

    顧蓉輕手輕腳起牀卻還是吵醒了趙世康。

    “剛誰的電話”趙世康問。

    “阿旭的, 說回來, 我去熱點飯菜, 估計他還沒喫飯。”

    趙世康摸牀頭櫃上的眼鏡, 戴上, 也跟着起身。

    顧蓉哎呀叫了一聲, “你起來幹什麼,剛躺下沒一個小時,明早還要開早會,快睡。”

    趙世康這個月頻頻出差,眼下才回到家,平時不打呼嚕的人今天呼嚕打的應天響,顧蓉知道他累得很。

    趙世康擺擺手,“很久沒見到兒子了,說兩句話再睡。”

    到林灣苑的時候細雨已經停了,夜色深暗,整個小區都寂靜無比,地面潮溼,水潭泛着幽幽的路燈光影。

    楊清河深吸了口氣,下過雨的夏天倒是涼快清爽不少。

    這棟樓的花壇裏屹立的還是那顆玉蘭樹,路上鋪的小道還是那個花紋,十二樓亮的燈光還是那麼溫暖。

    顧蓉開門,見趙烈旭手裏提着個行李箱,一個你字還沒說出口,他身後突然冒出個女孩。

    顧蓉眼睛瞪大,一秒兩秒三秒,她欣喜的笑了出來,十分親切的招呼兩人進屋,竊喜過度竟然顯得有點手忙腳亂。

    “這......”趙世康推了推眼鏡,錯愕住。

    顧蓉暗打一下趙世康,“這什麼這。”轉頭笑道:“阿旭電話裏都沒說帶你過來,阿姨也沒做什麼好喫的,別站着,坐坐坐。”

    楊清河倒是挺驚愕,顧蓉居然還記得她,第一眼就認出了她

    趙烈旭把她行李放一側,倒水喝,顧蓉挪到他身邊,小聲問道:“你什麼時間交的女朋友帶人回來怎麼不提前說一聲”

    趙烈旭:“她不是。”

    “什麼不是不是那就變成是啊,你都三十了,也該找個女朋友了。”

    “她只是個小孩子。”

    “小孩子”顧蓉瞥了一眼客廳的楊清河,“瞎說什麼,明明是大姑娘,長得水靈靈的。”

    趙烈旭笑着,“這丫頭你以前見過,六年前帶回來住過幾天的那個。”

    “啊”顧蓉是真認不出了,她記得六年前的小女孩,記得特別深。

    那時候楊清河短髮,面黃肌瘦,像個假小子。

    趙世康第一次面對這樣的場面,一邊爲兒子的開竅欣慰一邊覺得氣氛有點尷尬,也不知道顧蓉和兒子說什麼,就是不過來。

    他乾咳兩聲,儘量顯得和藹的問道:“小姑娘叫什麼多大了啊”

    楊清河甜甜一笑,“楊清河,二十歲。”

    趙世康握着茶杯的手一頓,“二十”

    “嗯。”

    趙世康搖搖頭,心想,阿旭那小子真行。

    “那還在讀書在哪個學校啊”

    “在國外的一所學校,今年和中際大學做交換生。”

    “中際大學什麼專業”

    “學油畫的。”

    “你顧阿姨在中際大學教書,只是教的是金融類的。”

    楊清河:“中際大學嗎”

    她以前只知道顧蓉是教書的,不知道是哪所高校。

    趙世康剛張嘴就聽見廚房那邊顧蓉抑制不住的笑聲,隱約還有什麼誤會大了。

    趙世康無奈一笑,“你阿姨比較開朗,笑起來就這樣。”

    顧蓉倒了杯牛奶給楊清河,趙世康把趙烈旭叫到了書房。

    顧蓉將她仔細打量了一遍,搖頭笑道:“女大十八變,要不是阿旭告訴我,我怕是真的認不出。剛還一高興,想着他終於帶了個女朋友回來。”

    楊清河明瞭的點點頭,怪不得進門前顧蓉是那樣的眼神,同時也就是說...他是單身,還未帶過女伴回來。

    楊清河喝了口

    牛奶,嘴裏甜甜的。

    顧蓉:“阿旭說你今天碰到了點麻煩,是不是被嚇到了想想也真是夠恐怖的。”

    “阿姨,麻煩你們了,我可能需要住幾天,等學校”

    “沒事,家裏空蕩蕩的,多個人就多份熱鬧。真的長大了,出落的這麼好看。”

    顧蓉看她的目光軟軟的,像是心疼又像是欣慰。

    書房門沒關,能聽到點說話聲,父子倆的對話就像領導人之間的交流。

    顧蓉提起她的行李,“不用管他們,每次聊天都整的像總統會談一樣。今晚跟阿姨睡,擠一擠,等明天阿旭走了你睡他房間。”

    “好。”

    路過書房時只聽見趙世康嘆了一口氣,“阿旭啊,都二十年了,放下吧。”

    顧蓉自然也聽到了,步伐都放慢了。

    裏頭又傳來趙烈旭的聲音。

    “爸,就算是四十年,六十年,就算他死了,也要找到他的屍體。”一字一句低沉有力。

    顧蓉肩膀微塌,搖搖頭,似無奈又無解。

    楊清河瞥了眼書房,他揹着光,只看得清背影輪廓,高挺的身影像無法撼動的山。

    兩父子的對話以趙世康一聲又一聲的嘆息結束。

    趙烈旭從浴室出來時趙世康已經睡了,有點略微的鼾聲。

    趙世康長年累月在外忙公司的運作,父子倆見面的次數少之又少。

    這才發現,趙世康兩鬢的發已經白了。

    趙烈旭拿過煙走到陽臺上抽。

    深夜,遠處燈火零星,欄杆上積着一層雨水,滴答滴答往下落。

    顧蓉喜好花草,陽臺上的茉莉沒被風雨摧殘,花苞緊緊合着,但香韻猶蕩。

    啪嗒打火機亮起火苗,星火閃動,趙烈旭捏住菸頭深吸了口,幾縷煙快速在空氣中擴散。

    時間過真快,快到那兩個連命不顧的人都想放棄了。

    他抖抖菸灰,自嘲般一笑,漆黑的瞳仁晦暗不明。

    簡單洗漱完,楊清河躺在涼蓆上整個人放鬆了下來。

    牀頭的小夜燈散着溫暖的光,空調的風徐徐打着,房間裝修的十分古色古香,隱約能聞到木頭的香味。

    顧蓉:“在外國過的好嗎”

    楊清河默了幾秒,“挺好的。”

    至少比從前好,不,是好太多了,養尊處優,像個大小姐。

    “過的好就好,今天才回來的吧,累不累快睡吧。”

    “嗯。”

    楊清河翻了個身,伸手撫摸涼蓆的紋路,有一種難以掩飾的踏實感。

    舟車勞頓,她入睡的很快。

    顧蓉有心事怎麼也睡不着,腦海裏迴盪着剛纔趙世康和趙烈旭的對話。

    她藉着幽光看着楊清河,暗歎一口氣,給她掩好被子。

    “都是命苦的孩子啊。”她輕輕說着,溫柔的摸了摸楊清河的頭。

    顧蓉想起六年前第一次見到楊清河的時候。

    是深秋,那段時間雨總是斷斷續續的下,氣溫一下子降了下來。

    她在做晚飯,大門有轉動聲,只見門口站着趙烈旭和一個瘦小的孩子,眼眶紅紅的卻一副寧死不屈的模樣。

    楊清河很有禮貌的和她打招呼,從喫飯到睡覺她看上去一直很平靜。

    趙烈旭也沒和她細說其中緣由,只是拜託她照顧一段時間,不久後楊清河母親就會回來接她。

    雖然相處的時間不長,但她倒是覺得和楊清河很投緣。

    最有趣的是那天家裏大掃除,發現蟑螂,她最怕蟲子,那孩子像是天不怕地不怕一般幫她消滅了十來只蟑螂,楊清河笑的時候有兩酒窩,只是太瘦,頭髮也沒好好打理,像個男孩子,其實細細看的話,她長得很端正。

    14歲,多好的年紀,有點懂事有點調皮,是媽媽貼心的小棉襖小幫手。

    也是後來,送走楊清河後她很想念這個孩子,一次和趙烈旭喫飯的時候無意多問了幾句,這才得知那孩子的故事。

    想到這,顧蓉眼睛紅了,胸口悶堵。

    她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入眠。

    楊清河醒的早,或者說她才睡了三四個小時,夏日清晨五點的光景,天剛亮,空氣中飄着輕紗似的霧,小露珠凝結在綠葉上,偶爾有幾聲鳥叫。

    她睜開眼望着天花板沒動,身邊的顧蓉還未醒。

    夢裏零星的片段從腦海劃過,漸漸拼湊成完成的畫面,清晰到能看到牆角裂開的細縫紋路,潮溼陰暗的味道就像掀開了一塊半鑲在泥地裏長着青苔的紅磚。

    殘缺的明月,刺骨的冷風,醜惡的面相,鮮血的腥味......

    一股涼意從腳底竄上心頭,楊清河捂住嘴,赤腳奔到衛生間,雙手扶住馬桶的邊乾嘔不止,長髮垂下遮住她半邊面孔,看不清她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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