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安安忙捉住她的手安慰翠煙沒事了,沒事了,蛇都走了,再不會有蛇來了。
翠煙這才勉強止住淚,扯出一抹牽強的笑,儘量不要讓小姐擔心。
蘇安安摸了摸她的頭,心裏詫異,看來梁明玉真的是想嚇嚇翠煙的,可霜滿,就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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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明玉氣的跑到了後山坡蹲着,憤憤的揪着地上的野花,夕陽將落,餘暉撒下來,風裏開始夾雜着涼意。
她抱着胳膊,窩在那兒,背影小小的,看着幾分落寞。
半晌,她扭頭看了看,泄氣的說,“出來吧。”
話落,就見一顆大樹後,緩緩走出一個高大的男人。
一襲黑衣,腰間別劍,看着很是丰神俊朗。
她不回頭,因爲不用猜也知道跟出來的是誰,從小到大,只要她生氣跑出來,第一個出來找她的,只有他。
她還是存了一絲僥倖,問:“是表哥讓你出來找我的嗎?”
身後之人沒回話。
梁明玉撇嘴,“我就知道,他不在意我。”
身後之人終於忍不住了,小聲道:“其實,主子還是很在意小姐的,只是小姐今天做的太過了……”
說起“過”,梁明玉就委屈了起來,“我做什麼就過了,我是殺人了還是放火了,我不就是嚇唬了一下那個丫鬟嗎?”
又沒真要她的命,還是那蘇安安的丫鬟就那麼金貴?霜滿還挨板子了呢,那翠煙不還是好好的。
她吼了一番,又突然泄氣的問,“你不是去救那個丫鬟了嗎,怎的在這兒?”
男子回:“潮汐代屬下去了。”
梁明玉想起了潮汐,話不多的一個女子,好像是他妹妹。
見得不多,因爲潮汐多在暗莊執行任務。
她蔫蔫道:“潮聲,你是不是也以爲我是歹毒之人?”
那個男子,便是潮聲。
他到沈莊時已經十四,而小姐才六歲,他算是看着她逐漸長成亭亭玉立的女孩。
潮聲往前走兩步,站在她一米處,低頭道:“不會,潮聲知道小姐是善良的,絕不會是歹毒之人。”
梁明玉頓時覺得更委屈了,“是吧,你都能猜到我不會真的下死手,不會真把翠煙丟龍窟裏,可是表哥就猜不到,還教訓我。”
其實主子應該是猜到了,只是潮聲沒法回答,因爲立場不同。
小姐針對的是少夫人,少夫人對少爺來說,該怎麼定義,他沒資格評價。
單就事論事,小姐是有些偏激了。
他勸道:“小姐,少夫人嫁來一月有餘,當真沒有做過任何對少爺不利之事,也非常安靜,從未去騷擾過少爺,據屬下觀察,少夫人她……”
“你不要爲她說話!”梁明玉忽的扭頭,眸子紅紅的,“我不想聽到她,也不想聽你爲她辯解。”
是才嫁過來一個多月,可是他們都沒有發現,一個二個的都開始爲她說話了嗎?
包括月落。
這讓梁明玉很不舒服,且恐慌,恐慌她的表哥,終有一天離她遠去……
她不想表哥被人霸佔,她的夢想就是嫁給表哥啊。
潮聲住了嘴,安靜的站在小姐身後。
小姐的心思,他很早很早就知道了,很早很早,也就應該適應了纔對……
潮聲沒動。
梁明玉也懶得管他,托腮看着夕陽餘暉,難過止不住蔓延。
第一次,聽表哥直接喊她梁明玉,那一刻,她的心是震驚的。
女人有時候的直覺或許很準,她感覺表哥,不一樣了。
再不是獨寵自己的表哥了。
淚無聲的滑落,模糊了夕陽,忽的,她感覺肩上一暖。
扭頭就看潮聲蹲下,將自己的披風搭在了她的肩膀上,“這山坡風大,小姐,當心着涼。”
他又勸道:“小姐,天快黑了,回去吧。”
“再不回去主子該擔心了。”
梁明玉擡眸,看着潮聲關心的樣子,倏地淚就大顆大顆的滾了下來。
潮聲能察覺她冷,也能知道她需要安慰。
可是,表哥都不知道……
爲什麼偏偏是潮聲,爲什麼不是表哥出來?
爲什麼表哥沒有潮聲那麼貼心?
潮聲看小姐忽然淚如雨下,當即慌了,“您怎麼了小姐,是不是哪裏不舒服?是不是……”
下一秒,他話沒說完,梁明玉就撲到了他懷裏。
潮聲身子一僵,五指攥了又攥,才忍住沒有擡手,擁她入懷。
只得儘量平靜道:“小姐,不要傷心了……”
他越說,梁明玉哭的越兇。
自小受了罰跑出來後,都是潮聲安慰她,無聲的陪着她,也允許她在他懷裏哭。
她習慣了。
她哭的放肆,嗚嗚咽咽的,也不怕丟臉,只是哭着哭着時她不禁想了個問題,“潮聲,你要是表哥多好……”
那她肯定是最幸福的人。
潮聲倏地瞪大了眼,那句想法,她無意識的嘟噥出來了。
他仰頭,看着天邊殘留的一抹紅,慢慢閉上了眼睛。
抱歉,讓你失望了,我只是一個侍衛。
梁明玉不知哭了多久,只感覺天色都暗了下來,才擦了把眼淚起來。
一陣風吹過,她陡然打了個哆嗦,果然,五月的山間依然偏涼,她愛美,穿得單薄,幸而潮聲把披風給她了。
她攏了攏披風,嗓音沙啞道:“我不想走,你揹我回去。”
潮聲掌心一緊,“不妥,小姐,你已經長大了。”
以前每次跑出來,她都懶得走回去,都是潮聲找到給她揹回去的,但那時七八歲,不像現在,小姐已經十四了。
梁明玉沒想那麼多,在她眼裏,潮聲就像哥哥,沒有男女之想,她吸了吸鼻子,小聲抱怨道:“怎麼,我長大了你就背不動我了是嗎?”
“……不是。”
“那還不揹我回去,你想凍死我呀。”
潮聲抿脣,半晌,纔在她面前蹲了下來。
梁明玉立馬利索的爬了上去,雙手攬住他的脖子,動作之熟練。
潮聲微頓,而後面無表情的起身,揹着她往回走。
梁明玉問道:“我重不重?”
淡淡的熱氣噴灑,潮聲不自覺的扭過頭,“不重。”
梁明玉情緒來得快,去的也快,聽到潮聲說她不重,心情又好了點,嘰嘰喳喳的同他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