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纓心裏難免有兩分慼慼然。
愛上一個根本不愛自己的人,還爲此苦等了好些年,誰說她不可憐呢?
溫月初擦了擦眼淚,道:“是我自己把自己磨成了個老姑娘。我若再不嫁人,往後興許就難以嫁出去了。其實怪我自己,若是早一點看清楚,便不會自以爲是這麼久,還做出許多錯事來。”
她看向敖纓,又道:“以前我對三小姐有偏見,因爲見不得敖公子對你那麼好。我向你道歉。”
敖纓搖了搖頭,最終道:“過去的都過去吧。”
溫月初不知不覺又是淚流滿面,故作輕鬆地道:“那天我已經把一切都跟敖公子坦白了,也得到了他的答覆。他對我無意,往後我也不用再繼續等下去了。前兩天,我已經定親了。”
敖纓怔愣道:“這麼着急嗎?不用仔細斟酌一下再決定嗎?”
她擔心溫月初是在一氣之下做出的這決定,往後嫁了人也是一對怨偶,不會感到快樂的。
溫月初道:“我都十九了,還能怎麼挑呢?人家肯娶我就不錯了。”
對於待嫁的姑娘來說,十九歲委實算有點大的。很多姑娘十三四歲便開始議親了。
敖纓道:“終身大事,溫小姐還是自己想好吧。”
溫月初道:“若是三小姐見到敖公子,希望能代爲轉達一聲,我想通了,往後也不會再糾纏於他。”
實際上,溫月初進來這宴春苑不久,敖翌就收到了消息。
等他來時,溫月初告辭了敖纓,正從她房裏出來。
溫月初擡眼看見敖翌站在院裏,他那眼神她至今還很害怕。
溫月初強自鎮定,款款走出來,在敖翌面前福了福禮,溫聲道:“敖公子放心,我什麼也沒說,往後敖公子好自爲之吧。”
敖纓聽到說話聲,歪着頭朝外看。就看見敖翌走上臺階,踏進了她屋裏來。
敖纓笑眯眯道:“二哥,你來啦。”
光看敖纓見他來了這高興的反應便知,溫月初是真的什麼也沒說,不過她也沒那個膽子說。
不然敖纓若知道他的心思,還會這樣對他笑臉相迎、滿是依賴的樣子嗎?
敖翌看了一眼桌上溫月初帶來的湯,讓扶渠撤了下去。他還沒問上一句,敖纓就主動道:“剛剛溫小姐來給我道歉了。”
“嗯。”
“我想着二哥與溫公子關係那樣好,況且這件事她也沒多少錯,便算了。”敖纓說着瞅了瞅敖翌的表情,“還有,溫小姐定親了。她讓我轉告你,往後她不會再糾纏你。”
敖翌還是沒什麼反應。
敖纓對溫月初也沒有太討厭,可能主要是因爲溫月初是真心喜歡她二哥的。
現在又錯過了一個,敖纓嘆口氣,道:“二哥,你有沒有仔細想過,將來想娶一個什麼樣的人?”
敖翌仔細看着她,從眉眼往下落在了她的嘴脣上,反問:“你覺得我應該娶一個什麼樣的女人?”
敖翌依舊看着她,“若要是遇到自己喜歡的呢?”
敖纓道:“當然不要錯過啊,最好她也喜歡二哥,那就兩全其美了。她若不喜歡,二哥可以努力讓她喜歡。”
敖翌揉揉敖纓的頭,似一笑而過,道:“三妹說得好。”
敖纓的腿傷一養便養了一個多月。
期間姚瑤兒來看過她幾回,聽說就是當初那個豐胸細腰的女子害得敖纓墜馬的,同仇敵愾地把溫月初碎碎罵了一頓。
姚瑤兒又聽說溫月初定親了,便憤爲喜。這不,她的機會不又來了麼。
好幾次姚瑤兒故意偶遇了敖翌,一口一個“敖表哥”叫得甚甜。
小女兒兜不住心事,儘管之前敖纓已經跟她說過,她不是敖翌喜歡的類型。但有一次姚瑤兒還是大膽地找到了敖翌的院裏,只不過被外面的護衛毫不留情地堵在了門口。
姚瑤兒等了好久,纔等到敖翌出現。敖翌沒工夫搭理她,徑直進了院落,姚瑤兒依舊被攔在門口。
她氣不過,一時情急,就把自己的滿腹心事全部說了出來。
敖纓記得,當天姚瑤兒是哭着跑回來的,一頭扎進敖纓懷裏,摟着她哭得十分傷心。
一聽說她去了敖翌那裏,不用猜敖纓就知道,定是被她二哥給打擊了。
不過敖纓沒想到敖翌還真把她的話聽進去了,這回是明言拒絕了姚瑤兒。
哭完後姚瑤兒咬着手帕,還眼淚汪汪地道:“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敖纓:“……”
你這才遇到了幾個男人啊,就這般心灰意冷地下了定論。
在茹兒進宮前一個月,宮裏就派了兩位嬤嬤到徽州來,暫且入住侯府,教茹兒學習宮中禮儀。
聽說那兩位嬤嬤長得結實,在教習上也十分嚴厲。
茹兒嬌生慣養的,喫不得一點苦,剛學一點就喊累不學了,兩位嬤嬤說何時學好何時才能進宮,至於耽誤了吉日,她們可不管。
茹兒原以爲這進宮前的一個月她可以在家爲所欲爲,卻沒想到過得如此艱辛。
而那兩位嬤嬤得空時在府中走動,似想來拜訪一下敖纓。
院外護衛把守,容不得她們踏進半步。對此敖翌是早有防備。
關於宮裏來的人,敖纓一概不見。她覺得要等茹兒真的進宮那一刻,她的心裏才能徹底踏實。
就在離茹兒進宮還有半個月的時候,敖纓的腿養得差不多了,經常在扶渠的陪伴下練習走路。
好在上次摔傷除了骨節脫臼、筋肉拉傷以外,沒有造成嚴重的骨裂,不然也不會好得這麼快。
她一個人走路時也是沒問題的,只不過有時候腿有點使不上力,看起來一瘸一拐的。
這陣子徽州城裏漸漸開始熱鬧了起來。
所有人都知道,威遠侯府的堂小姐馬上就要進宮了,因而各地王侯都派了人來徽州給威遠侯道喜。